作为侍奉了崔颂多年的家婢,甘姬对这位看似好说话实则冷然的主君十分忌惮。可不知道是不是坠马“失忆”的原因,自从灵帝驾崩后,崔颂忽而变得温善起来。甘姬一面愧疚不安,一面却因为这分温善, 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正是这份不该有的心思,让她铸下大错。
原来崔颂什么都知道她就像个跳梁小丑, 上蹿下跳, 殊不知自己的丑态早已展露无遗。而他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 不多说,也不多做阻拦, 一如以往。
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崔颂用人向来不疑, 却也不会多加信任。
作为主家,他堪称仁厚。只要不越过那条线,哪怕仆从做错了事,惹了大祸,他也不会过分怪罪。可一旦越过雷池半步,便是雷霆出手,毫不手软,再无转圜的余地。
甘姬这个时候终于有了一分后悔。她恨自己被崔颂近年来的仁善麻痹,竟忘了他的不好惹。可这时候懊悔已经于事无补,她的家人是崔家的佃户,在受崔家的庇佑同时,亦被崔家所掌控着。若是崔颂回到崔家族地,将她的事告诉族长,那她的父母、兄弟就彻底完了。
一想到后果,甘姬恐惧非常。恶念在恐惧的哺育下飞速萌芽,她狠狠地想既然横竖都没有活路,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崔颂回不到崔家族地即可。
要知道世道动荡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既已打定主意,甘姬索性扯虎皮拉大旗,与卫兵们攀谈起来。
卫兵们因为那“游将军”的维护存了几分奉承的心思,一时间,双方也算相谈尽欢。
甘姬不动声色地套话,得到许多有用的消息,又根据几人的言行,找到目标,点名要求其中一个卫兵送她一程。
在剩余几人的艳羡注视下,她与那个卫兵离开街市,来到人烟罕至的小巷。
“实不相瞒,”待确定四下无人,甘姬忽然幽幽一叹,“我奉太师之命乔装改扮,在城中游荡,乃是为了设局,试一试某位的忠心。”
一听此话,卫兵认定这是个天大的机会,忙殷勤道“姑娘但请托付,小的一定尽心而为。”
甘姬颇满意卫兵的上道,故作欣喜道“有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卫兵忙道不敢当“不知太师要姑娘试探的是谁”
甘姬故意左看右看,在确认消息不会“走漏”后,让卫兵凑上前,在他耳边吐出了一个名字。
卫兵一惊,带上了少许迟疑,不复原先的热络。
甘姬见他犹豫,神色冷淡了些,浅笑道“若你觉得为难,妾身另找他人便是。”
卫兵虽然心中有所顾虑,但一想到这女子是游将军力保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可疑分子。哪怕出了什么问题,也有游将军在前面担着,一颗心便放下一半。何况刚刚目击者甚多,十几个卫兵都看见了,不怕游将军不认。
那卫兵便恢复了奉承之态“不为难,不为难。姑娘勿恼,小的恰好有些门路,注定是要帮姑娘达成这事的。”
晌午时分,李儒回到府上。仆从接过李儒脱下的斗篷,为他宽衣倒水。等做完这些,见李儒坐着休息,并无他事,那仆从胆子放大了些,笑着进言“府主,胡将军府上送来一美姬,容貌秀丽,擅长剑舞,现下正在门房处。府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