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日因为钟繇突然来访,又临近宵禁, 她不及与崔颂道别就匆忙回府。
今日一早, 她去驿舍找崔颂,却被驿舍的人告知崔颂昨晚一夜未归,他的家仆、客卿以及前来会见的钟繇都在找他。
貂蝉觉得此事不对, 又牢记崔颂的嘱咐,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只得忧心忡忡地离开。
她回到董卓府后越想越慌。以她对崔颂的了解, 若非毫无准备, 他绝不可能消无声息地失踪而未留下只言片语。
思来想去,除了戏志才,她实在找寻不到能求助的人。
戏志才听了她的自述,顾不上这是在董府,急匆匆地往外走。
貂蝉想要同去, 被戏志才制止“你这几日频繁进出已经够显眼的了,且在府上等候消息吧。”
他先到驿舍询问, 找不到有用信息, 抑制住心底的焦躁, 飞快地在脑中罗列可能性。
莫非是崔颂参与反董一事败露,被董卓的人抓去了他不由想到这个糟糕的结果。可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的, 以崔颂的机变, 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董卓抓住马脚。
找不到线索, 他正准备离开驿舍再做打算。倏然,视线瞥过大堂一角,不由停顿住。目光凝聚之处,一个驿官正握着酒樽饮酒。
戏志才心中微动。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年前与崔颂分别之际,对方曾说过的一句戏言。
彼时,与他把酒共谈、依依惜别的崔颂端着酒盏,坐在月色朦胧的窗边,昂首望月。
他们正提到一个相面者的无稽之谈。那相面者对他二人作了薄命批语,被他二人视作装神弄鬼之辈。大约是有些醉了,崔颂在结束话题后,倏然叹道“朝纲弛紊,饥馑连年。何人能安享天年”
戏志才的大脑早已喝得昏沉。在崔颂说完这一句后,戏志才只能看见挚友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半睡半醒之间,戏志才仿佛听到一句
“或有一日,我将命丧于刘子明之手。”
他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却见崔颂卧在榻上,早已睡沉,未知之前的那句话究竟是他的呓语,还是自己的幻觉。
等第二日酒醒,戏志才向崔颂询问,崔颂一脸莫名。
他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
戏志才又问,崔颂是否知道刘子明是何许人。
崔颂不予回答,反而揶揄他的较真:“酒醉之语,岂能当真。”
不是“不知”,而是“岂能当真”也就是说,这刘子明,确有其人
见好友没有详谈的打算,戏志才只得作罢。
可他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一个同姓同字之人。
大鸿胪卿,刘曜。
他未听说刘曜与崔颂有什么瓜葛,不确定刘曜是否就是崔颂口中的那个刘子明。然而刘曜如今就在长安城内,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线索的前提下,戏志才决定碰一碰运气,去刘曜府一探虚实。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有贸然去大鸿胪卿的宅邸,而是绕了远路,请某位大人物与他一同前去。
当戏志才与那位大人物到刘曜的府上递上名刺,被请入厅中,崔颂与刘曜正有序地坐在主宾之位,各自小酌。
看起来相安无事。
戏志才心下一松,反观崔颂,见他到来,不可避免地露出几分惊讶。
坐在主位的刘曜早就从递上的名刺得知来者的姓名,他站起身,与戏志才请来的老者行了一个晚辈礼“蔡中郎,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