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崔颂可以窥出乔姬的医术水平着实不错,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能在两个月内治疗到这种程度,纵是对医术一无所知的崔颂也明白其中的不易。
同样接受治疗的寨中孩童也渐渐恢复过来, 然而重金属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哪怕在现代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女羌族的下一代们算是半毁了, 这让寨中的猎手们愈加痛恨带来这一切的扎格斯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事那天, 那个叫马于榔的黥面少年被众人为难的时候, 崔颂和郭嘉就事论事的态度在无意中帮了少年一把, 还了他一个公道, 自那天后, 寡言又阴沉的黥面少年便时常跟在二人后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位置, 不说话也不打招呼,像一只毫无存在感的幽灵一样飘着。
寨中有热心的半大少女忧心忡忡地提醒崔颂这鬼之子该不是在下降头一种害人的巫术吧你们可要小心点。
崔颂不由黑线。依照汉律,黥为肉刑,所谓的黥面,不是天生就长有丑陋的胎记,而是在脸上刺字。除了某几个少数部落有这神奇的习俗, 在古代, 这一般是罪人的象征。
比如汉高祖时候的黥布, 本名英布,就是因为犯了秦律而被刺了脸。
这少年小小年纪就受了墨刑,女羌族的人又对汉人的刑罚了解甚少,于是就把他脸上的刺青当成天生的,视作神降之罚,对他避之不及。
这黥面虽看得渗人了些,但崔颂在现代什么杀马特没见过,马于榔脸上恐怖的黑色纹路完全激不起他内心的波动。至于郭嘉,对一个小小年纪就因家族之罪惨遭肉刑的少年生不起任何偏见,亦是平常以待。如此一来,这马姓少年来得更勤了。
而其他部族的局势,确实如郭嘉所料一个月前,白氐族大乱。原本坑了白首领一把,夺得部族领导权的白副首领毫无预兆地被亲信毒杀。而当部族陷入混乱,被白副首领关押的白首领想要借机夺回权利的时候,一支强大的队伍黄雀在后,飞快地镇压了乱军,占据山头。
白首领在混乱中中箭身亡,新来的黄雀清点幸存的族人,将他们融入自己的班底。
本该没落的白氐族就这么壮大了两倍不止,引来周边部族的注目。
经过查探,其他部族都知道吞下白氐族的“黄雀”不是别人,乃是曾经联合外族夺走自家山地、将自家部族生生割走一半人马的前白氐族副首领白荣。
白荣的事迹,崔颂曾听白米提过一二。而根据白米的供词,白氐高层之所以对郭嘉戒惧甚深,就是因为白荣成功反叛的事,其实是郭嘉一手促成的。
再想到郭嘉两个月前肯定地说“白氐族将逢巨变”,崔颂不由怀疑这巨变是不是也有郭嘉的手笔。
尤其白荣占领北山不久,就让人将困在寨中的徐濯送到了女羌族。
等到白氐族的局势平定下来,元娘听从郭嘉的建议,在寨中制造乱象,令所有孩童闭门不出,加强了寨中的巡备。
翌日,女羌人大张旗鼓地砸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集结壮年去找扎格斯族讨要一个说法。
待到杨氏送信过来询问,女羌人闭口不言,只回了封态度强硬的信,告诫杨氏不要替扎格斯族说和,否则就是女羌的敌人。
女羌人的愤怒本就真的不能再真,如此一来,杨氏心中也有了想法,干脆借着贸易交流的名义,邀请女羌族人去杨氏部落。
谁料元娘竟一口回绝,杨氏之人无法,只能自己派遣族人,带着一车货物来女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