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捏着酒坛的动作一顿,偏过头, 定定地注视着他。
皎皎月光落入眸中,好似银辉跃入清澈见底的湖畔,说不出的惑人。
“并非袁兄听错”
崔颂心道果然, 正待再饮一口美酒,忽听先生又加了一句。
“而乃白米嚼字生涩, 以致误解,”先生放下酒坛, 以手背拂去下巴的酒渍, “在下姓郭, 名嘉, 颍川阳翟人。”
崔颂“”
察觉身边突然没了声响, 郭嘉转头去看, 只见崔颂一手盖着双目, 做出一副抚额的模样。
“袁兄这是”
“今夜月光太甚, 叫袁某不能直视。”
他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什么高济崖郭嘉,他想也没有想过。要不是“先生”把济崖二字连起来读,一直自称“家”,他也不会想起三国里的郭嘉,更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 说“你该不会就是郭嘉”吧结果, 一个硕大的旗帜插到脑门上, 拔也拔不下来。
随便开个副本都能遇上大神号,说出来你敢信
要不是确定自己不曾捡过名为系统的金手指,崔颂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传说中天命所归的崔傲天,穿越到三国来收集名士神将的卡牌,从此称王称霸,一统天下
在自我吐槽之下,崔颂终于克制住难以平静的心情,把所有的震惊与不敢置信通通压下,并借着抚额的动作未让郭嘉看出来。
“先生既然知道为何直至此时才说”
他可是高兄、济崖兄地叫了好久,郭嘉却一直没有纠正。要不是他心血来潮地说出他的真名,郭嘉是不是就准备一直瞒下去了
虽然理智与这段时间相处的感觉告诉崔颂郭嘉不纠正他绝不是为了看好戏,而是有其他原因。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微妙的感觉。
郭嘉淡淡道“姓以承嗣,名乃代号。君子相交,不过合缘、知心、执礼罢了,姓甚名何,又有什么要紧”
想来他是觉得没有必要特意解释崔颂想起先前郭嘉确实从未刻意误导过他,且一直自称“嘉”,是他自己先入为主,以为“济崖”才是郭嘉的名,这才闹了乌龙。
“再者,”郭嘉眼中的空茫渐渐化开,变作一丝笑意,“袁兄弟一上来就称我为高兄,彼时你我二人尚未相交,我自然不能为了正名一事,让白米兄难堪。”
他们那时候不过初见,交情泛泛,郭嘉就当他是个陌生人。虽然知道白米口音有误,给崔颂造成了误导,可若是郭嘉解释了这件事,就等于将白米的缺陷明白地指出来。郭嘉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个才认识还不熟悉的人,而去拆朋友的台。
至于后来,应该就是郭嘉所说的“名字只是个代号,没有特意纠正的必要”,所以就一直没有解释,直到崔颂问起,才将一切解释清楚。
古人重视的姓之传承,名之寓意,在郭嘉这就像是一张轻飘飘的纸。且他护短护得理直气壮,完全不照牌理行事,也难怪会在历史上留下“负俗之讥”的评价。
崔颂对于郭嘉“不曾澄清”的最后一丝异样感,随着他的坦然消失殆尽。
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郭嘉突然别有深意地来了一句。
“是以,我也未曾问及袁弟的真名。”
忘记自己也在披马甲的崔颂
郭嘉挨近几分,似笑非笑道“虽说君子之交合缘于心,不在其名。可嘉既已将名坦然相告,若袁弟再隐瞒于兄,是否太不公平了些”
崔颂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等着他,一时有些失语。
他抬眼看了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