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跟着瓦西里走进地下室,借助屋顶汽灯的照明,他看到一名穿着便服的中年人,半躺在一张靠着墙壁的长椅上。对方见到众人进来,只是微微欠起身,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你们好,同志们,欢迎你们到瓦西里大楼来。”
索科夫用目光朝地下室的其它位置扫了一眼,见大多数战士和居民,都是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休息,或在地上铺一床褥子睡觉,因此对这位大大咧咧睡在长椅上的中年人,心中涌起了一丝不满。
瓦西里发现索科夫面色不睦,连忙向他解释说“师长同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舒尔卡同志,他以前是面粉厂的工人。自从我们进驻这栋大楼之后,他就每天带着二十多名居民,到附近的面粉厂帮我们搞面粉和饮用水。”
得知自己看不起的这位中年人,居然为瓦西里大楼做了这么多事,索科夫觉得自己错怪了对方,他既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躺在这样的长椅上休息,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没等他说话,一旁的瓦西里又补充说“师长同志,舒尔卡前天带人进入面粉厂时,被意外路过的德国人发现,为了掩护居民们安全撤退,他独自一人留下阻击敌人,在战斗中不幸负伤。”
“舒尔卡同志,”索科夫到此刻才明白,舒尔卡躺在长椅上,并不是为了享受什么特权,而是因为掩护居民撤退而负伤。长椅上没有地面那么潮湿,躺在上面对他的伤势恢复也是有好处的。索科夫弯腰握住了舒尔卡的手,面带笑容地说“你是好样的。待会儿我回马马耶夫岗时,会让人把你带回去治伤,你就放心吧。”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舒尔卡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用,上校同志,不用带我去马马耶夫岗。我想留在这里,亲眼看到我们的战士打败德国人。”
“瓦西里中士,”索科夫直起身,扭头问瓦西里“他的伤势如何”
“腿上中了两发子弹,”瓦西里回答说“卫生员已经给他包扎好了伤口,可子弹还没有取出来。短时间还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时间长了”
“瓦西里中士,你不必说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索科夫打断了瓦西里后面的话,弯下腰继续对舒尔卡说“舒尔卡同志,您应该知道,假如不把子弹取出来,时间一长,伤口就会化脓。等出现坏疽的时候,就只能选择截肢了。我想,您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最糟的情况出现吧。”
原本舒尔卡还想继续留在瓦西里大楼,可听到索科夫这么一说,不由变得踌躇不决。瓦西里见舒尔卡的态度不再那么坚决,连忙趁热打铁地说“舒尔卡同志,师长说得对,假如您不尽快进行手术的话,这条腿就有被截肢的可能。”
“好吧,”舒尔卡在经过思索之后,点头同意了索科夫的提议“上校同志,您回马马耶夫岗时,务必要把我带上,我可不想成为残废,我还没有为我的家人报仇呢。”
“为你的家人报仇”舒尔卡的话让索科夫感到有些迷茫,他不解地问“您的家人都死在了斯大林格勒”按照他的想法,也许舒尔卡的家人,是在德军实施几次大轰炸中丧命的,所以舒尔卡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的,上校同志。”舒尔卡没等瓦西里说话,就抢先说道“我的妻子和女儿在八月被疏散去了后方,而我的儿子是西南方面军的,他七月在顿河附近阵亡了。”
“哦,我明白了。”索科夫搞清楚对方的家事后,点点头,“舒尔卡同志,等你的伤势好了以后,你可以回来继续和瓦西里中士一起战斗,狠狠地打击德国鬼子,为你死去的儿子报仇雪恨。”
“真的吗,上校同志,您说得都是真的吗”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舒尔卡有些半信半疑,他等对方一说完,立即追问道“您真的不会让人把我送到伏尔加河东岸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