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道,外面一片昏暗,一弯玄月垂于枝头,四野空旷,不远处传来夜莺啼鸣,声声低沉阴郁,好不萧索。
穆温烟环视四周,欢喜道“到了西南境地了,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去镇国公府。”
花菇此前虽不关心朝政,可天下人皆知,皇后娘娘是被帝王强娶的。两年前,帝王与镇国公闹的很不愉快。
镇国公不似寻常政客,一身傲然正气,不会巴结谄媚,皇上此刻去镇国公府,当真会被以礼相待么
要知道,穆家竟然暗中修了密道,而且从西南直通北魏,此事倘若被人大做文章,给穆家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也不难。
花菇动了动嘴,很想提醒穆温烟,接下来的路未必好走。
此时,萧昱谨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出,听着声音,他当真是熬到了强弩之末了,“朕是该去拜访岳父大人。”
花菇,“”
罢了,纵使萧昱谨是天子,但眼下也只是一条毫无杀伤力的龙。
三人继续赶路,在拂晓时分,终于抵达了镇国公府大门外。
人还未靠近府门,就被护院挡在了巷子口,顷刻间兵刃出窍,寒光煞人,“来者何人”
眼下正当多事之秋,穆家处境尴尬,不得不防备些。
穆温烟低喝,“你个没眼力的,我回来了,谁敢挡着把穆凌给我叫出来”
穆凌是镇国公的名讳。
穆温烟幼时烧过镇国公的胡子,还骑过他的脖颈,穆家上下无人不让着她。
这都到了家门口了,小祖宗却是被堵在了府门外,这如何能叫人不动怒
众护院面面相觑,眼前这少年郎的气场似曾相识啊
穆温烟身上没带信物,萧昱谨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道“镇国公见此物,就能明白一切。”
护院再度对视了几眼,总觉得来人有些眼熟,这便带着玉佩去如实通报了镇国公。
不多时,当护院再度出现时,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出府,不敢直视面前男子,颤着声音道;“国公爷交代了,让三位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
穆温烟曾是个小霸王,是镇国公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她还从未遇到过被拒之门外的待遇,这让一惯傲娇的她甚是不悦。
委屈说来就来,踏入府门之际,眼泪已如决堤的西湖之水,泛滥成灾。
穆凌已大步走来,他止步于垂花门。
之所以没有亲自外出迎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若是让人知道帝后在穆家,只怕北魏那边会不留余地杀过来。
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咸鱼态度,穆凌也未向帝王行礼,仿佛眼中压根没有看见他,而是泪眼婆娑的盯着纤细清瘦的少年郎。
“囡囡”穆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旦嫁入天家,这辈子都没有离开皇宫的可能,更别提归家了。
穆温烟呆在原地,再看见穆凌鬓角的银发时,她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的记忆之中,爹爹英伟阳刚,是武将中的翘楚,拥有挺拔高大的体魄,还有勉强算俊朗的面容。
已故的娘亲和继母皆是貌美如花,她幼时就觉得爹爹“其貌不扬”,不像江南男子那般温润如玉,也没有魏晋风流男儿的那股韵味。
她见惯了西南男儿的粗狂,故此,当萧昱谨与傅恒泽来到西南后,穆温烟一度“沉迷美色”。
总之,在以貌取人的穆温烟眼中,爹爹被划分到了其貌不扬一列。
眼下,鬓角竟还生了白发,真真是雪上加霜,更是无法在容貌上令得穆温烟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