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犹存,老人向着虚无的空中伸出手,似是有人牵住了她。
暗淡的眼中渐渐聚起光亮,干裂的唇咧起弧度。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慢慢阖上的双眼滑下一滴泪,手重重落下去。
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斯微当即看过去。
宋居安一身作战服冲进来,眼前这一幕生生让他止步在门口。
他身形僵住,呆滞地望着病床,似乎用了许久才意识到这是事实。
良久,他终于走出一步。
脚下像灌了铅般的沉重,两眼发直。
来到老人床前,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跪下去,伸出手抹去鬓角那滴泪。
“好,走了也好”他喉咙滚动,下巴止不住地颤,“下辈子对自己好点,别自我折磨,也别折磨别人”
老人的葬礼没有大肆操办,按照她早前留下的话,宋居安把尸体送去火葬场。
七日后,宋居安带着骨灰盒踏上了去山城的火车。
这是老人一辈子的执念生要共枕,死愿同穴。
深城位属南方,往年就算是秋冬两季,气温都不会太低,唯独今年,每周总有那么一两天整日整日地刮风。
晚上,斯微吃过饭早早爬上床,前两天加班消耗了元气,今晚一挨枕头就睡了。
晚11点钟,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一阵,手机屏幕随之亮起又暗下去,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十秒后黑屏。
来电人,宋居安。
山城小旅馆。
这是宋居安失眠的第九天,黑暗中,他的脸被手机屏幕照得更显苍白,看着右上角的时间提示,他把手机放到一旁,转眸看到那两个盒子。
他定了定,打开上面那个,里面放着一沓拆封的信,信封褪色泛黄,有些年头了。
宋居安借着手电筒看了三封,写信之人是要寄给远方的丈夫。
口吻从娇羞到关切,若不是看过寄信人留名,他绝对会感到肉麻。
第二个盒盖揭开,宋居安怔然。
他做足准备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是几张折起的奖状,还有一张拼凑起来的全家福。
奖状是初中得来的,后来家里发生变故,这些都不见了。
在照片里,父母站在后排恩爱相靠,奶奶坐在木凳上,露出一点笑容,而还是稚嫩孩童的他,就坐在老人腿上。
宋居安低着头,黑暗的空间里,眼中光芒尽敛。
人生的不确定就在于,它会给你以美好,又会在悄然间收走慈悲与怜悯,留下那些翻天覆地,任你挣扎抗争。
次日,斯微一觉睡到上午九点,打开手机看到未接电话又回拨过去,那头没人接。
周六下午还要去趟公司,斯微就没有功夫细想这件事。
由于休息不到位,稍不留神她就在地铁睡着了,到了站点,头猛地朝旁边晃下去。
斯微恢复清醒,看了看四周,好在身边没人。
地铁驶向下一站,她闭上眼,不由想起和宋居安同坐地铁那次。
果然,孤独久了,哪怕感受过一次依靠,都会上瘾。
目前为止,虽说宋居安给她的印象不差,可若真要更进一步,斯微还是有所顾虑。
就如那时所说,她足够理性,理性到必须考虑到一切可能后果,包括死别。
为赶进度,改好文稿、剪出音频,老板审核通过已经是晚上。
周琛提议请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