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 很不妙。
达拿都斯在心底暗自思忖。
自己与修谱诺斯之间眼下委实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
的确,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比这还要来的更加亲密的距离,但是那些时候, 兄弟二人之间并无间隙和矛盾冲突, 所以无论是再怎么样的缩短距离也算不上是危险。
但是眼下的情况可又不一样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 修谱诺斯要枉顾达拿都斯本人的一员, 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什么东西来。
“为什么后退”修谱诺斯问。
达拿都斯眼皮动了动, 好歹是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对着修谱诺斯翻出一个白眼来。
但是在他的内心, 依旧是在不断的腹诽你看看你那个架势我后退完全是出于本能,是完全正确的行为好吗
这种话也就在心头一转,很快便被主人给掩了下去。达拿都斯终归还是不可能对修普诺斯做些什么, 因此面对眼下的情形, 只能够像是被人掐住了后颈皮肉的狼崽那样,徒劳无力的动了动自己的爪子。
“你不那么咄咄逼人我当然也不会后退嘛”
达拿都斯小声的嘀嘀咕咕。
“听我说, 小塔。”修普诺斯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原本搞碎自己, 你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也并不必非要将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尽数的告知于我。”
“我们的确是双子、是半身, 是打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与彼此的命运交织与共的兄弟”
“但是, 即便是同一棵树、同一根枝桠上所生长出来的两片树叶,也绝对不会拥有相同的脉络。”
“我接受我们之间会有不同、我也接受我们之间会有分歧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和我成为照镜子那样一般无二的想象, 我们是彼此相连又完全独立的个体。”
他迎着达拿都斯懵懵懂懂的目光, 一字一顿“我曾经是这样想的。”
达拿都斯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在那一瞬间被锈蚀并且变的愚钝, 没有办法分辨出修普诺斯话语当中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然后, 他听见自己的兄长道“但是现在我才渐渐发现, 或许并不是那样。”
修普诺斯收回自己的手来, 伸出手指,在两个人之间的空间虚虚的比划了一下。
“因为有些时候,有些距离,好像真的没有办法弥补和跨越。”
“不”
达拿都斯开始感到了某种惶恐。他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去说点什么去解释点什么,否则的话事情一定会朝着某些他完全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去发展。
达拿都斯并不愚笨,他知道修普诺斯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
但是,那些能说吗
那些异世界的见闻、那世界之外的遥远宙海,盘踞在黑暗当中的旧日支配者,防不胜防亦不知从何而来、以及应该如何去抵御的污染
无知是愚昧,可很多时候,无知却也同样是保护,而愚昧则是套在其上的屏罩。
达拿都斯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终归是没有从自己的口中吐出哪怕是半个音节来。
他看见修普诺斯那一双金色的眸子逐渐暗淡,像是漆黑夜幕当中的星辰陨落,再无辉光闪耀。
“达拿都斯。”
这一位梦境之主凝视着自己的兄弟。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去见乌拉诺斯以及,又和他都交谈了一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