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清醒过来之前, 更先被身体所捕捉到的,是鼻腔当中所能够嗅到的那一种交织在一起的浓郁的罂粟花香与木棉花香。
达拿都斯在这样的一片花香当中意识悠悠的转醒,他的睫毛稍微的翕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的是层层叠叠的遮下来的帷幔。
腰间横伸过来的手臂上传来了有些滚烫的热度, 即便是隔着衣物, 依旧是能够被清晰的感知道。
与之一同传递过来的是某一种让达拿都斯觉得熟悉而又安心的感觉, 那是长久的缺憾终于被填满、残缺的半身终于被补全, 所以带来了一种令人心满意足的、像是整个人都泡在了正好适宜的温水当中的舒适感。
“修普诺斯”
在意识彻底的清醒之前,达拿都斯先喃喃的说出来了那拥着自己的人的名字。
揽着他的那一只手臂于是更紧的用力, 同时身后有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附在他的后背上。
金发的神明附在他的耳边吐息,温热的气流尽数拍打在耳垂脸颊以及脖颈上。
“醒了么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他发出了贴心的询问。
达拿都斯摇了摇头, 示意并没有那个需要。冥府当中没有太阳,血月的光芒更称不上是如何的光亮, 因此自然也就达不到会让人觉得“刺眼”的程度。
但是达拿都斯依旧还是抬起手臂来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像是在想着一些什么, 又像是只不过是在尝试着要去适应“自己已经回来了”的这一个事实。
然后,终于,在某一个时刻,达拿都斯放下来了自己的手臂, 稍微的动了动身子, 示意修普诺斯松开他一些。
作为双生的半身,修普诺斯当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即便是不适用语言也探知和猜测到对方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因此, 修普诺斯近乎于是从善如流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让达拿都斯能够自如的活动。
银发的神明于是便转过身来, 与修普诺斯面对面的相互看着。他们拥有着几无二致的容貌, 除了发色眸色之外,几乎再也找不出任何的差别来。
“我睡了多久”
达拿都斯的声音有些微的哑,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
“只有几百年而已。”修普诺斯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达拿都斯的后背,在这个动作当中带有着某种极其强烈的安抚的意味在其中,“还要继续睡吗”
对于神明来说,一觉几百年,也是十分常有的事情。
而这一点在这一对终日无所事事、又对于宴会和寻欢作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的兄弟来说,似乎就显得更加的顺理成章和自然而然。
毕竟生活已经如此的无趣,似乎也只有睡觉才能够被用来打发这如此漫长的时光了。
“不了。”
达拿都斯摇了摇头,坐起身来。绛紫色的缎被因为他的这一个动作而缓缓的下滑,堆叠在了腰腹的部分,过于熟悉的场景戴啊老爹既视感,几乎要让达拿都斯以为一切都还是旧日熟悉的模样。
然后他稍微的偏了偏头,看见了一旁墙壁上所镶嵌的那一面巨大的铜镜当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那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至少已经并非是少年的样貌,而是成为了雌雄莫辨的青年的脸庞。
但是比这些都更加的引人注目的还是眉心处那像是什么人的手指沾了鲜血,然后在那里涂抹勾画出来的纹路。鲜艳的、灼目的是无数的鲜血凝结在这里形成的,收纳了不知道多少的死亡在其中。
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