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隆不知为何,竟被她的目光吓到,蓦地止了步子。
一直默默地看着好戏的邱叶志,在随着众死士对主子行了礼之后,还不嫌事大地哼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好不容易救出去的傻弟弟,好死不死又跑回来送死,在北鸿被我给捉了,就在刚刚收到的消息。”
芜歌凝滞的瞳孔,一瞬沸腾起来,似点燃了一把火。她恨恨地看一眼义隆,目光就越过他,直直看向邱叶志。
“闭嘴”义隆扭头,冲邱叶志怒吼。
邱叶志好整以暇地笑着拱手“遵命。草民幸不辱命,围歼了这伙逃犯。”他垂眸,笑容儒雅,好像接下来的话是在谈论风雅趣事“一个不剩。”
义隆的面色惊变,有些慌乱地扭头看回芜歌。他错觉那双剪水眸子,一霎似燃起了烈焰,炙得他心慌“朕没”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女子松开怀里的人,也不知怎么一瞬就爬起了身。她抽下发钗,三千青丝飘散在朔风里,她整个人像一阵雪浪袭奔了过来。
“小幺”义隆见她理智全无,一把拦腰抱住她,“冷静点”
一个着了魔的人,还如何冷静此时,只有遇佛杀佛,遇人杀人芜歌扬手,抓着的那根金钗,毫不犹豫地冲义隆扎了过去。
义隆一把扣住她的腕“小幺”
芜歌拼命地抽手,却动弹不得,便在那个桎梏怀抱里死命挣扎起来“我要杀了你,刘义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她嘶声重复着那个杀字,嗓子早已嘶哑,带着绝望的凄厉。她满身都是血污,墨发被朔风卷起,整个人像是从地府里爬出的修罗。
“冷静点”义隆从没见过这样的徐芷歌。记忆里那个娇俏的女子,清高到目中无人,骄横到任性妄为。哪怕刑场自戮,她都是优雅凌傲的。而今,怀里歇斯底里的女子,每一声的嘶喊,不仅是撕扯着他的耳膜,还撕扯着他的心。
这种心疼,是绝望的,甚至比刑场还绝望。
在她再一次喊出那个杀字时,义隆愈发紧地箍她在怀,在她耳畔不停地轻喃“冷静点,小幺,冷静点。嗯”肩膀传来剧痛,是她死命地咬住了他的肩,企图以此挣脱他的束缚。他披着大氅,但一路赶路,穿的还是在春裳,虽没特别厚,却也不薄。也不知怀里的女子是恨得有多入骨,才能隔着那么层衣裳,都能咬得他疼痛如此。
义隆强忍着,拥她拥得愈发紧。
芜歌似乎把浑身的力气都耗费在了唇齿之间。这一路,她既累又病,如今又悲愤蚀骨,早已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在歇斯底里的撕咬后,竟是虚脱般昏了过去。
“小幺”义隆一手揽住她,一手抚着她的脸,试图唤醒她。可才触碰到她的脸,他便惊地缩回了手。她的脸直烫手,也不知高热多久了。
他一把抱起她,疾步走向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后,他解下肩头的大氅将怀里的人牢牢裹住“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最近的镇子,寻个稳妥的大夫”
“诺”
安排妥当,义隆才抬眸,冷冷看向邱叶志。
邱叶志不慌不忙地与皇帝对视着,甚至唇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义隆移眸“把邱叶志拿下”
绝命崖的死士不由面面相觑,却还是立刻有人拥了上来。
“传信去北鸿,徐庆之不得有丁点损伤”百里之外的那个仇人之子,绝对不能死了。若连徐庆之都死了,那他和小幺的仇就再无和解的可能,虽然如今,也是绝然不可能和解了。义隆不由紧紧揽住怀里的人。
义康一直都是静默地看着,一脸痴惘。
“康,徐家人的后事,你来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