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夜的目光落在雪白如蝴蝶翼翅的锁骨上。他忽的折腰,捡起那堆素白的衣服,胡乱地裹在她身上。他怒问,带着杀气“你就是这样换来拓跋焘出兵的吗”
芜歌裹着雪裘,遮住莹白的肌肤。她微微偏头,挑衅的口吻“以己度人,甚是可鄙。拓跋比你们要好,若是我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会带兵杀来建康吧。”
“徐芷歌,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多想杀了你。”狼子夜恶狠狠的。
芜歌笑了笑“彼此彼此。你只有两个时辰。”
狼子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怒冲冲地离去。
两个时辰后,芜歌终于见到了弟弟庆之。
小小少年,四处逃逸,一看就吃了许多苦。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篝火映衬下的那张脸“姐姐”
芜歌上前揽过庆之,紧紧搂住“姐姐回来了。”
庆之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了,庆儿。”芜歌轻拍着弟弟的背,低声安慰着。许久,庆之才推开她。才一年多不见,他又长高了许多,个子已经超过姐姐了。
“所以父亲要我去平城,其实是去投奔姐姐吗”庆之问。
芜歌点头。她抚着弟弟的肩“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你该听父亲的话,不该擅自乱跑的。”
庆之愧疚地低了头,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兄罹难,而自己苟活。”
“可你现如今又做得了什么”芜歌的话很残忍,一如当日父亲磨砺自己时的残忍,“你除了要我不得不腾出手来再救你一次,什么都做不到。”
庆之抬眸,红着眼睛,嘴唇颤颤。
“这次,你要听我的。跟心一走,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回头。”芜歌给弟弟拢了拢已经有些斑驳的貂裘袄子。
“姐姐”
芜歌直视着弟弟的眼睛“庆儿,你想做的,姐姐也想做。但无论如何,姐姐都要保住你,这是我答应父亲的。你想做的事,都交给姐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知道吗”
庆之的泪又渗了出来。他抬手揩去,闷声点了点头。
心一连夜带着庆之疾驰而去。跟在身后的尾巴很多,有狼人谷的人,也有铁甲营的人,还有道也道不清来路的人。
心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甩掉那些尾巴,把庆之交到接应的火凰死士手里。
庆之绝望地看着千里冰封的故土,不得不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孤旅。他不知道姐姐还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但是,他除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嫡支这点血脉,再不能为父兄做什么了
心一赶回菜市口时,已经临近午时。
入了正月,建康连着下了好多天的大雪。今日,也是鹅毛大雪飘飞。
不过,这样严寒的日子,建康城的百姓,却倾巢而出,只为去菜市口见证一个鼎盛家族的覆灭。
心一在人山人海里,搜寻那个素白的身影,却怎也找不到她。
而刑台上,徐家儿郎们已被齐刷刷地摁倒在地。监斩台上,甚至都支起了明黄色的华盖,皇帝今日要亲自监斩。
京兆尹檀润年站在高高的监斩台上,等着圣驾到来。
终于,在御林军和铁甲军开道下,明黄的圣撵姗姗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跪倒叩拜的声音震彻云霄。
心一随着众人跪下,冷冷地看着圣撵落停,看着龙袍加身的新帝步下步撵。
在三叩九拜的朝拜声中,义隆登上了监斩台。
徐家儿郎们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檀润年看一眼日头“皇上,时辰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