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命下去,只觉得怪异。老爷一向治家严苛,府中少爷年满八岁必须搬去外院。小少爷徐庆之虽也才十一岁,但早已在外院住了多年。老爷竟吩咐小少爷住去小姐的院子相陪
徐庆之得了父亲吩咐,也很是不解。只是母亲离世,他伤心了好久。他与姐姐素来亲近,昨日姐姐回来却不过匆匆一见,能与姐姐作陪,他求之不得。
因而,他到芷歌院子时,总算恢复了一些从前的跳脱“姐姐。”他几乎是小跑着进院的,有些喘气,“恭喜姐姐,听说你和彭城王爷定亲了。”
芷歌不知为何,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是害羞却是羞耻“只是议亲,要过了三书六礼才算定下来。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父亲已与阿康商议好,三年孝期满了再过礼。”
提及母亲,庆之好不容易松快的心情又沉了下来“总之还是要恭喜姐姐。”他已十一岁,多少通达些人情世故。姐姐退婚后,恐怕姻缘多荈,彭城王此时来议亲,于姐姐是极为重要的。
芷歌不愿将这所剩无几的相处时光,蹉跎在长吁短叹里,刻意振奋道“近来课业可还用功”她故作俏皮地摸摸下巴“考考你。我出上联,嗯,面面皆空佛。”
庆之到底还有些孩子心,抢答道“这还不简单,高高在上人。”
芷歌点头“看来不曾荒废学业”
姐弟俩从对对子到对弈,再到投壶,玩到深夜才各自安歇。依着府中家规,家母大丧,做子女的是万万不该如此嬉戏的。
只是,别离在即,家规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翌日清早,庆之便要去太学。芷歌陪着弟弟用完早膳,依依不舍地一路送他到府门。在弟弟临了要上马车那刻,她一把拉住弟弟,搂了入怀。庆之虽小她五岁,可个头却快赶上了她。
“庆儿。”她贴着弟弟的鬓,微哽,“你还小,读书习武都别勉强自己,好好保重。”
庆之不自在地嗯了嗯,有些害羞地推开姐姐“我知道了,姐姐。你也要保重。兰陵离此不远,学堂休沐我便去看姐姐。” 昨夜,姐弟俩道了别,庆之以为姐姐当真只是回故里兰陵,为母守灵,虽有不舍,却并无过多伤感。
芷歌噙着泪默默点头。
送走弟弟,便要去皇宫赴宴,她心不在焉,只由着贴身嬷嬷丫环张罗穿戴。
金阁寺被掳前,她共有八个贴身的一等丫环,以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命名。那一劫惨痛无比,八个丫环殒了七个,幸存的秋婵是替她挡下一箭,身受重伤昏倒后才逃过一劫。
她在金阁寺守孝期间,秋婵一直留在徐府养伤。直到她昨日回府,秋婵才又回到了她身边。
秋婵禀道“小姐,时辰不早,该出发了。公主殿下来院子接您了。”
“嗯。”芷歌捂了捂腰封,深吸一口气,“走吧。”
马车上,芙蓉忧心地看着芷歌,伸手抚过她的手“有嫂嫂在,她不敢怎么样,放宽心。”
芷歌淡淡点头“嫂嫂,我没事。”
这孩子出事后,整个人都清冷了。以往,两人同乘,都是欢声笑语。唯这次,车里沉闷得可怕。她一路都是沉思模样,芙蓉看着直心疼,却无可奈何。
待姑嫂二人入得椒房殿,应邀而来的命妇早齐聚一堂。她们是最迟的。
踏入椒房殿那刻,芷歌的目光避不可避地落在庭院里的那棵梧桐树上。
凤栖梧桐。梧为夫,桐为妻,梧桐攀缠,同生同死。这世上最令人艳羡的姻缘,莫过于此。
这棵梧桐是刘义隆登基后,特意从三百里外的凤栖镇移植过来的。
“小幺,喜欢吗”那个午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