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咎颔首,“我逃家失去身份,如若谢兄同意,秦无咎愿意立誓替你完成两个心愿,一是抚养谢佑,二是以谢昌之名参加科举,博取功名,光宗耀祖。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如谢兄不愿,也没什么,我也会尽我所能安置好谢佑。”
这也是她知道了谢昌的身世,又看着谢昌不治,才渐渐生出的一个念头。
谢昌比秦无咎还小几个月,小娃娃是他的外甥谢佑,一岁半多一点,舅甥二人从北疆的新城过来,去往江南的东州。
东州是谢昌的老家,二十多年前东州大水泛滥造成饥荒,谢昌的父亲一路逃难来到新城。谢父念过几年书,从给人作账房开始,慢慢在新城站住了脚跟,治下一份家业,说不上富有,但也吃穿不愁,成家立业之后生下了一双儿女。
一家人过得平淡而幸福,但这样安稳的日子在去年戛然而止。先是姐夫另结新欢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姐姐连同尚在襁褓的外甥赶了出来,就在好不容易打官司断了和离给外甥改了姓,一家人刚振奋起精神的时候,戎人进犯屠了新城。
全家最后只有谢昌和外甥活了下来。
料理完后事,面对断壁残垣,年少的谢昌决定回到老家,完成父亲的遗愿。谢父一直希望谢昌能考功名,很小就送他去读书了,本来打算的是等谢昌及冠之后,就回老家东州参加科举。现在这种情况,谢昌想着老家虽然没有了近亲,但总有族人可以依靠,因此变卖所有凑了路费回东州。
只是没想到,从未经事的少年人,天大的打击之下,身体垮了下来,一路走走停停,到得此处盘缠耗尽,竟已油尽灯枯。
谢昌一脸呆滞的看着秦无咎,半天没言语,秦无咎还以为他不同意,也是,时人把家族姓氏看得万分重要,怎么肯让与他人。
正要说点什么,却见谢昌脸上露出喜色,连连点头,“我愿意,愿意”萍水相逢连受大恩心中并不踏实,有所求才好,心里才安稳。
“只是有一点,”谢昌面露踌躇,“有朝一日秦兄回复本宗,谢昌又该如何”
秦无咎摆手,“不出所料,京城已经没有我这号人了,我也不可能再回那虎狼窝。”
她已经繁复斟酌了几日,这个世道以女子之身做什么都不方便,她做了谢昌,就一辈子是谢昌又何妨,她有信心女扮男装漏不了馅儿。
两人达成一致,谢昌自怀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来,“这是我父亲与我做传家之用的,劳烦秦兄以后传给佑儿,包袱中有我父母姐姐神主牌位,拜托秦兄带回老家安置进祠堂。”
秦无咎郑重接过,应道“以后若我就是你,这都是应该做的。谢兄万一不幸,身后事秦无咎定然安置妥当,绝不叫你做个孤魂野鬼。”
谢昌了了心事,面色迅速衰败下去,秦无咎就知道他方才是回光返照了,忙把一旁睡的正香的谢佑抱过来,把孩子的小手放在谢昌手中。谢昌握着外甥的手,带着万般不舍,溘然长逝。
安顿好谢昌的后事,把灵柩暂厝于寺庙中,过了头七,秦无咎领着刚会走路的谢佑于柩前拜别后,并没有急着赶赴东州,反倒一路上沉下心来认真体验大周的世情风俗。
既然决定科举,就得做好各方面的功课,死读书只会成为书呆子,即便考取了功名也离她科举目的甚远。
科举不是她胡乱应了谢昌的,要知道作为知名学者,秦无咎本就是个学霸,最爱的就是读书学习。原来没打算走科举之路,是因为清白可靠的身份不好弄到手,如今有了谢昌的身份,科举势必成为她的第一选择。
大好年华,来这世上一遭,不学点新鲜东西岂不是亏得慌。
何况一个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