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修得很四方四正,外墙是用砖块砌成的,听张碧翠说王秀英的老公徐全厚那一辈算是殷实的家庭,虽然遭受了些武斗,后来倒成了个穷先进,屋子保留下来如今看着比周围的房屋要好上不少。门口用砖块围成个小院子,院里面用不大平整的青石块勉强铺在地上土里,各个青石块大小的缝隙长出不少草绿,看着倒别有一番味道。
拖了几天,时惟茜和张碧翠抽着空还是来了王秀芝家里。
“谁啊”屋子里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我哩,碧翠,今天不下田,来看哈你。”
农村的门白天一般都没关上,时惟茜本来还站在门外,她妈一边说一边就拉着她进了屋里。
一进屋,正对门的墙上挂着大红的主席画像,底下摆着一张漆木四方桌,一边一条长板凳,旁边还有个小柜子,放着火柴、钉子、锤子什么的杂物件。摆设很简单,但十分整洁。
这时里面走出了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梳着电视里典型江姐刘胡兰等人的发型,看着很清瘦,脸上布满了皱纹,岁月的痕迹深刻又复杂,但她没有其他老人的弓背,依旧挺得直直的,一看还是个利索的庄稼人,格外精神“哟,碧翠啊,快坐这就多久没来了。”
王奶奶脸上笑着,目光看向时惟茜,打量了一番,“这是茜妞吧,前几天我还听银凤说了一嘴,说茜妞变化大,我还不信,现在一看简直是翻天覆地啊,这样好,看着精神。”
时惟茜听出了老人嘴上的客套,没在意,“是的,王奶奶。”
王奶奶由从上到下看了时惟茜一眼,转身往里走边说“我给你们倒两碗水先。”
等三人坐下。王奶奶问着什么事儿,看着张碧翠拿出的肥皂,惊讶道“哟,这香的哩,是茉莉花。这我不能要,看着就精贵,你自己收着收着,给我个老婆子干嘛。”
张碧翠也不会说什么场面话,看着推回来的肥皂又给推回去“不不不,这块专门给你的,我留了的,这你拿着。”
然后一来二去,时惟茜就看见两人从坐着变成了站着,不厌其烦地推来推去。看着没有到头的迹象,时惟茜终于还是跟着站了起来帮忙递给王奶奶,说“王奶奶你就收着吧,我之前听我爸说了徐爷爷救他的事儿,要不是徐爷爷,我爸非得冻死在山里。这点小东西你不收下,我爸也饶不了我的。”
王奶奶顿了一下,她没想到这话能从时惟茜嘴里蹦出来,外在形象是一层皮,能反应很多东西也能掩饰很多东西,但这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变就变,这才几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极大的反常必定通常都是大缘由,她不知道时惟茜有什么小心思,没准藏得深,先前知道她喜欢她孙子,缠得不得了,如今上门还送东西,王秀芝不免多想,不好受了情,拒绝道“你爸年轻就是个犟脾气,拿回去吧,我去跟他说。我的话他还是听两句的。”
时惟茜笑道“不光是我爸那辈儿的恩,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先前糊涂得很,给阳平哥惹了不少麻烦,现在想来脸都臊。奶奶也别推了,这肥皂是县里流出来的残品,不贵。”
张碧翠在旁边反应快,连忙点头“对对对,王大娘快收下,我闺女这事儿弄得,你看我也不好意思上门了,你不收下我以后还真不敢上门来了。”
活了几十年,穷堆里爬出来的,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王秀芝盯着时惟茜的眼睛,确定她说得真切,最后还是收下了东西。
“王秀芝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吆喝声。
“在”王秀芝转头喊两人继续坐,出门去看是谁,回来手里就多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