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夜中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海风渐渐凌冽,咸腥的空气就像是黏稠的湿布,紧紧贴在汉子们裸露的臂膀上,逼出一点汗水,又马上被海风吹干。
满载的海船吃水极深,船体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偶尔一个浪头打来,掌舵的老船员都要心惊胆战的看一眼桌上的碗。
那碗里装了半碗酒,老船员没喝,这是用来确定船体平衡的,碗里的酒一旦倾斜,他就要及时调整船舵,否则很可能船毁人亡。
“老梁,来,吃点。”
“不了,吃不下,你帮我再倒一碗酒,喝点暖暖身子,这海风吹得人浑身发颤。”
“哈哈哈,我看你是怕了吧,第一次出海就干了一票大的,嘿嘿,回头船舱里的老娘们随你挑,趁着还能生,赶紧整一个。”
“呵呵,我,还是算了吧。”
“怎么,心里过意不去”
“不敢,不敢。”
“唉,老梁,不是我说你,既然当了海寇,就要有海寇的觉悟,算了算了,懒得跟你啰嗦,你不要兄弟我就不客气了,回头你可别后悔。”
来人端了一碗酒递给老船员,促狭的看了他一眼,拿起一块肉吃得满嘴流油,嘴里不时说着黄段子,惹得旁边的几个船员哈哈大笑。
在他们脚下,逼仄的船舱内,潮湿而又阴暗的角落里,十几个妇人簇拥在一起,哭声伴着船体老旧的吱吱声,让人绝望得生不起半点求生的信念。
村子里的少女都进城过节了,她们都是已为人妇的人,海寇们杀了她们全家,却独独留下她们,带回去做什么,可想而知,头顶上的海寇们说着那些恶心的话语,句句打在她们心头,让她们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宁姐,我不想活着被他们玷污,山哥死了,公公和婆婆也没了,我要去陪他们。”
依偎在一起的妇人停止哽咽,急忙劝道“不行,我答应过山子,你肚子里”
“呜呜呜,宁姐,我求求你了,就是因为我还有山哥的骨肉,我才更不能让那些贼人得逞啊。”
“小妹,你要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我们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走,难道你不想为山子留下一点血脉,难道你想让山子绝后嘛”
“我呜呜呜”
妇人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受,但她们必须活下来,即便前路布满荆棘。
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巴似的蓝色磷光,在夜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好大一会儿才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
寂静的高空就像一片连接天与地的虚无,席云飞望着触手可及的银河心头惴惴不安。
飞艇抵达青州后,迅速将崔尚一行人放下,而后继续升空,沿着海岸线不断朝北飞行。
按照李道宗的建议,海寇很可能会在大唐与高句丽相接的海岸线找一个岛屿栖息,像这种出于两国交接的混乱地界,山匪海寇不知凡几,也最有可能找到那些强盗。
而沿着海岸线航行是最安全的方法,那些海寇绝对不对放弃这种方式,反而去横跨大洋。
但是,让众人不安的是,这一路飞艇沿着海岸线飞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蛛丝马迹。
“郎君,会不会那些海寇怕被人发现,根本就没有点灯,如此,我们自然也看不到他们的踪迹”诸葛青放下望远镜蹙眉说道。
席云飞沉默半响,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天空中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