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三月中,宰相府偌大的庭院内,栽种的海棠树枝头已缀满花。
陈设精巧的揽月阁内,丫鬟们抬着铜盆有条不紊的往出走。
揽月阁院落门口立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她面容姣好,神色焦灼,扶着门框急切地朝小路尽头张望。
不多时,身着玄色直缀的男子快步迎上来,握住她的手赶紧道“瑶瑶如何了”
“快请太医去看看吧,烧的都开始说起胡话了。”妇人用帕子掩面,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落。
随后一步的太医上前作揖“秦夫人。”
瞧见她这样,宰相秦元鞍心如刀割,揽着她的肩膀快步进入揽月阁。
屋子里,纤瘦的粉衣女子正给床榻上的人换帕子,她听闻动静,直起身子回头“公爹回来了。”
“嗯。”秦元鞍没工夫说别的,只赶紧叫太医给号脉。
盯着床畔上双颊通红的姑娘,秦夫人背过身去,心疼的边落泪边道“我儿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好好地病情怎就又反复了。”
秦元鞍还未开口劝解,只听太医道“夫人不必过分担忧,四姑娘无碍的。”
太医未回头,只是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秦宰相幼女丢失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寻回,却不想身受重伤。
前不久他有幸前来为四姑娘号脉,然脉象上看这姑娘身子骨弱,又寒气入体,病情反复也是有的。
太医收回思绪,起身随秦元鞍去外间开药方。
秦夫人被秦大奶奶扶着坐在床畔边,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秦婳的脸。
半月前,秦家大公子秦让从豫阳治涝灾回京,马车里还载着秦婳,秦让叫秦夫人先将她安顿在府上,等他从宫里回来再详说。
当时看着秦婳的模样,秦夫人心生亲切。
见秦婳久未苏醒,她以为是秦让在外头收了个妾室受了伤。
等秦让述职回府,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更换,就被秦夫人拉到前厅细细盘查。
这才得知,回京前一日,秦让留宿的人家在河边洗衣裳,遇见了昏迷不醒的秦婳。
秦让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一直到留宿的那位妇人给秦婳擦完身子后,刚出门瞧见他,随口提起“那丫头生的真是俊,肩膀上还有个胎记。”
秦让笑着接话“胎记这东西,好些人都有。”
“那胎记不一样啊,还是朵花嘞。”
这话一出,秦让察觉到不对,快步进了屋子。
他又怕那农妇看错,还特意叫妇人给他露出了那胎记看。
秦让才发觉面前这姑娘的胎记,与幼妹婴孩时,肩头上的胎记重合在一起。
将人带回宰相府,一屋子人商议过后,做了滴血验亲。
看着那血迹渐渐融合,秦元鞍眼眶灼热,秦夫人抱着秦让失声痛哭。
思及此,秦夫人眼眶又红了起来。
秦大奶奶瞧她情绪又有些崩溃,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道“婆母,您别太伤心了,小妹是个有福气的,定然会好起来的。”
秦夫人忍了泪水,拍着秦大奶奶的手背道“好孩子,这些天多亏你了。”
“咱们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夜色渐深,丫鬟将药煎好,装进碗里送到揽月阁来。
等秦大奶奶扶起秦婳的身子,秦夫人小心的给她喂着药。
可是这孩子也不知怎的,喝两口吐一口,到最后硬是不肯张嘴。看着她着倔强的模样,秦夫人只得先将药碗放下,一碗汤药分几次给秦婳喂着喝。
夜里回了正院,秦夫人去小佛堂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