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稳住胳膊,提腕,一字一句,没有丝毫停顿。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方铮重重吐出一口气,搁下笔,而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费力起身,回到床上,卷缩着躺下。
呼吸粗重,哪怕睡梦中,眉头仍旧是紧蹙着。
方铮无意识地含着娘子。
在方铮意识模糊的时候,转了差不多一圈的王大人再次停在方铮的考舍前,隔着不高的门板,王大人望向脸再次通红的方铮,问身后的人“没给他煎熬”
“回大人,两个时辰前已经给他送来了。”
王大人视线从方铮身上移到桌上,“可是不对症为何他还在烧”
身后的人小心地回道“方子是他自己开的,熬的先生看过方子,说是对症,只是这学子身子怕是本就虚弱,加之风寒来的太过汹涌,这一时半刻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王大人觉着有些可惜,不过事已至此,他又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不会对方铮有明显的偏向,离开之前,他提了一句“让人再熬一碗,总不能让人丧命在荆州贡院。”
走了两步,王大人又看了一眼被方铮仍在地上的被子,奇怪地问“那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身子不适,将被子踢落在地。”
方铮无声无息地躺在仅两块木板搭成的床上,王大人眉头拧紧,他吩咐身后的人,“去将他被子盖上。”
那人打开锁,进了门,拾起地上的被子,动作一顿,有些为难地看向王大人。
“怎么回事”王大人本准备离开,见属下表情异样,干脆推开考舍的门,一步跨进去,而后捻起被子一角。
“为何他的被子是湿的”王大人脸顿时阴沉下来,他了整个被子,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视线落在方铮身上,王大人心头怒火顿起,“考生离开之后都是哪些人在巡逻去查清楚。”
在官场浸这么多年,瞧着方铮意识涣散的方铮,再一下手上的被子,王大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去拿一床被子来,再催人快些熬。”王大人原本虽觉得可惜,却不怎么同情,要知道身子若是这般虚弱,便是过了这乡试,以后也难过会试,即便他有幸做官,若三天两头的生病,又如何能为陛下效力,为百姓做事
在王大人看来,身子是否康健也该是科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会儿他知晓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王大人心中的天平就往方铮这边偏斜了。
“是。”那属下领命离开。
待王大人领着一众属下离开后,躺在床上的人睫微颤,而后归于平静。
王大人亲自过问嘱咐的,这回又熬了一个时辰才端过来,除了外,那巡逻的官兵竟还端了一碗稀粥。
“你风寒未愈,不宜吃干粮,这粥还剩一碗,你要是不嫌弃,就喝了。”能在贡院混的,那都是有眼力见的,王大人的偏好就是他们行事准则,这人态度比先前要好许多,甚至还破例端了一碗稀粥来。
一觉醒来,方铮嗓子越发低哑,“多谢。”
“别做哪些虚礼了,快些喝吧。”
方铮先喝了粥,而后才端起碗。
这一碗比上一碗浓的多,味也重,方铮眼神闪了闪,而后一饮而尽。
“大人知晓你这被子不能盖了,特意让我给你再拿一床新的。”等方铮喝了,这人将碗端走,再回来时,手上又多了一床被子。
王大人如此关注一个考生,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他跟人悄悄打听方铮的背景,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