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 白韦彤和华玉在校门口分开。
独自一人时，她条件反射般将身子缩起来, 脑袋往下垂着只敢用余光看路, 两边的肩膀紧绷着往前倾, 像是在尽力遮挡着什么。
这会儿天还没黑尽, 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学校隔壁那条巷子里，洗头店外面的霓虹灯一闪一闪, 店里的彩色电视机正在放歌舞碟片，几个留着长刘海的男青年在门口跟着音乐声扭动屁股。
只要看到小姑娘从门前路过，就会兴奋地吹一声口哨。
白韦彤努力把脑袋埋到胸前，快速从洗头店门口跑过去。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在她离开后,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洗头店门前。
白韦彤住在与华家所在的老街相反的位置，离图城三中不算远，走快点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但她家的位置不好, 周边并不发达, 跟郊区也没啥区别。
这一路要么是重型车经过的国道, 要么就是没什么人气的街道。对白韦彤来说，每一次上学放学的过程, 都是一场身心交瘁的煎熬。
但她不敢有任何怨言。
白韦彤的父母在外地工作, 因工作繁忙脱不开手，又怕保姆照顾孩子不够尽心，他们就把白韦彤送回老家图城, 让白奶奶帮忙照看孩子。
白奶奶节省惯了，一直带着孙女住在织布厂的老楼里。织布厂十年前因经营不善倒闭，这边本来也不繁华，厂子没了后，大部分住户也都搬走了。
还住在这儿的基本上都是没房没钱也没工作的人，要么就跟白奶奶一样，舍不得另外花钱买房住。
白奶奶经常在她面前说“你爸没儿子，以后也没人给他养老，买房子的钱我得给你爸存起来，免得他老无所依”
白韦彤其实很想反驳奶奶，说“我是爸爸的女儿，我以后会孝顺爸爸，会给父母养老”但她不敢说，奶奶照顾她已经很辛苦，她不想惹奶奶生气。
她捏了捏挂在胸口的钥匙，那是她的储钱箱钥匙。储钱箱里没有钱，里面只有一张存折，是今年过年回家探亲的舅舅悄悄塞给她的。
舅舅说存折里有五千块，是补给她的压岁钱。她问过妈妈，妈妈让她自己收起来，不要乱花。
学武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有用的事，她没有乱花钱。
想到从明天开始，她的人生也许会出现另外一种可能，白韦彤微微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似有璀璨的光芒绽开。
就在她鼓起勇气憧憬未来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白韦彤”
白韦彤脚步一顿，随即加速往前跑，脑海中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画面“嘭”地一声化作碎片，瞬间就散了。
华玉走到半路上才想起一件事，白韦彤家离华氏武馆有点远，白韦彤要是不住在武馆却要赶早课，那得四点就起床吧
再说了，四点多连天都没亮，赶路也不安全啊
“不行，我得再跟她说一下”华玉抬手看了看时间，背起书包就往白韦彤家跑。
她必须把事情利弊和白韦彤分析清楚，重新做一个最适合白韦彤的学武计划。
华玉担心白韦彤太早出门会出事，但她没有想到，今晚就生了变故
“您说什么，白韦彤还没回家”华玉刚到白家就听到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白奶奶拿着锅铲正在炒菜，油烟将老式筒子楼的楼道熏得乌黑一片，白奶奶的脸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华玉只看见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可能是老师又拖堂了，唉，拖那么多堂有什么用，成绩还是不好我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