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姿美回头,死亡瞪视。
聂余和她互瞪,他直接往售楼部光滑的地板上一躺,呈大字形摊在地上,胖腿duangduang狂踢。
那张完美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小脸带着宁死不屈的倔强,模仿电视里被逼良为妻的语气哭喊“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聂余想死没死成,屁股挨了一顿胖揍。
离开了售楼部,四周没了陌生人,他终于扯开嗓子嗷嗷大哭。
小脸上眼泪横流,哭得鼻头通红。
潘姿美脸色很难看,若不是聂国兴拦着,险些要当一次恶毒后母了。
她气得胸口疼“哭什么哭,我是怎么你了,明明出来的时候都说得好好的”
聂余不理她,一个劲儿哭。
“你再哭,再哭就把你丢在这里”
聂余哭得更大声了。
聂国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安慰谁,见儿子哭嗝一个接一个,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快厥过去的模样吓得他脸色一变,连忙把他抱起来“鱼儿鱼儿不哭,乖,不哭啊,慢点呼吸,慢点。”
聂余抱紧爸爸的脖子,埋在他肩头疯狂抽泣。
聂国兴的手掌在他后背来回顺气,试图缓解他的情绪。
买房子本来是件开心的事,他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他们娘俩能过上好日子,但他万万没想到儿子对搬家的抗拒居然如此强烈。
纵然是成人年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一时之间也难以适应,更何况小孩子。
还没离开,他就已经在害怕和抗拒了。
聂余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大院里,聂国兴整天忙着工作,潘姿美为了打牌对他不闻不问,他姓聂,却吃着那家的饭长大。
那家对他而言更像一个家。
聂国兴和潘姿美因为种种原因想要换一个环境生活,但聂余就是一张被涂抹了两年的纸,纸上全是那旖和纪兰,便是赵春花和那大勇的痕迹都比父母要多几笔。
他从出生就和那旖在一起,聂余便是再年幼,他也明白,搬家就意味着离开。
他和那那要分开了。
爸爸要把他的那旖分开。
原本好好睡着觉的那旖突然开始抽噎,声音低不可闻,跟猫泣一般。
纪兰洗完衣服进来看她,才发现那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缩着小床上偷偷地哭。
纪兰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抱起她“怎么哭了”
那旖抱住妈妈的脖子,也不说话,埋在她肩窝轻声哭。
纪兰哄了一会儿,温柔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那那乖,是不是想鲫鱼了”
那旖收紧了手臂。
纪兰“鲫鱼今天和爸爸妈妈出门了,他晚上就回来了。”
半晌后,那旖带着哭腔轻轻点头“嗯。”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便是下楼玩耍,都是手牵手没有离开过五米远。
玩具一起玩,午觉一起睡,其中一个做错事被惩罚没有糖果时,另外一个都会咬碎一半分给对方。
纪兰看着柜子上并排而放的两个奶瓶,一蓝一粉。
泡沫垫上的玩具也因为聂余不在而摆放得整齐规整,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风铃被撞击的清脆声。
她有些心疼,也觉得苦恼,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对尚且年幼的那旖说。
一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在同一个地方住了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一面。
新区和老城区,繁华和破败,富有和贫穷,都是阻隔在他们中间难以跨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