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足够乱了,到处都是尸体的残块和尸骸。但只有江折柳手心里的血,散发着天灵体淡而悠长的香气。
贺檀喉头发紧,有些不想把他做成傀儡了。但永封凌霄剑是他的愿望,而那缕雪色发丝,他也不想归还。
公仪颜比他还看不下去。她从旁扶着魔后大人的肩膀,收敛了全身上下刺人的魔气,面具之下的蓝眸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直到喘息声慢慢地平稳下来了。
江折柳把手腕上的墨镯摘了下来,沾血的手指触摸上了公仪颜的手。
她听到对方低微至极的声音。
“送我去人间,随便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埋了。”
公仪颜说不出话,她喉咙里卡着声,就是答应不下来。
“你把信交给他,什么都不必说”
公仪颜被沾血的手指握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用什么心情说出来的这句“好。”
望乡台外长满了蓬蒿与荒草。
公仪颜其实具体不知道他的神魂是什么时候散掉的。
或许刚刚吹过她耳畔的那缕风中,就有他归于天地的神魂。
大魔在外面坐累了,她不仅坐得腿发麻,心都要麻木了。她揣着留给尊主的那封信和镯子,起身绕过了外头的残肢和瓶瓶罐罐,敲了敲帘子。
帘子震了两下,传来贺檀稚嫩的童声“进来吧。”
公仪颜掀帘进来,抬眼便见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通体如玉的台子,散发着浓重的寒意。
这种寒意结上他的发丝,他的眼睫,将他无血色的唇覆盖出一片淡淡的红,指尖也有些发红,长眉舒展,容貌如初,像是睡着了一样。
公仪颜真的觉得他是睡着了,脚步都轻了下来。
天灵体淡淡的香气在半空中飘散,即便是血迹,都不会让人觉得碍眼。他身上那件淡色的薄衫上,浸透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毕竟是动刀的。
贺檀在旁边擦着手,小声抱怨道“我把他身体里断掉的所有经脉都接上了,你不知道我眼睛都要看瞎了”
公仪颜盯着他,没有回应,半晌才道“傀儡都这么好看么”
“噢不是。”贺檀道,“我没有把他做成傀儡。”
公仪颜神情一滞,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凌霄剑仍旧立在玉台边,并没有放进他的身体里,这说明贺檀并没有用制作傀儡的方式,让他恢复修为。
“虽然我是在给一具尸体接经脉,但他实在太漂亮了,我没办法下手。”贺檀如实相告,“而且你们魔怎么那么死心眼,你真得觉得魔尊会听话地不去找他吗”
不可能的。
“只有把你们魔尊的注意力扯到江仙尊身上,你才不会死,我也才不会惹上麻烦。”贺檀叹了口气,伸手从压箱底的小盒子里掏出了一颗珠子,放到了江折柳的嘴里。
这颗玉珠很小,含在口中几乎看不出来。但也不至于顺着喉咙滑下去。
鬼修善于保存尸体。这颗玉珠可以让江折柳的身体永远维持在这个状态之下,不会像修士一样化灰,也不会腐烂,永远柔软、有温度,如同睡着了一样。
但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这是江仙尊最后的机会了。”
贺檀盯着他看了一眼,有点舍不得似的,“如果他能醒来,我就成为魔尊的恩人了,真是一笔具备风险的投资。”
他转过身,踮起脚,从架子上将一个灯台取了下来。
这个灯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