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床榻边几个黑色布袋排得整整齐齐。
姜虞失落地蹙起了眉。
布袋是她装的烧炭,托哥哥给晏城送来。哥哥没同她讲,但看这鼓囊囊的模样,晏城或许一次都没烧过。
上次及笄礼后她就没再见到晏城,她心头一直担心。这一次晏城虽没外伤,但冻得太久,她就把自己房间的木炭省下来,希望他能快快暖起来,不要留下病根。
但他看起来并不想用。
姜虞沮丧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给他缝的衣裳放在了他床榻上,又找了个盆,将炭扔了几块放进盆中,好提醒晏城记得烧炭。
做好这一切,她坐在小木凳上,安安静静等晏城回来。
她等人很认真,偏头支着颐,耐心温和地看着门外。
晏城在房顶上,目光粘在她身上,几乎热烈深沉到化为实体。
但及笄宴的事让他明白,皇帝要是想毁掉她,他不一定能保住。
他只有离她远远的,好似已经放下她,已经掐断对她所有的情感,就像掐断他幼时养的那只猫的脖子。
他看见了姜虞,但他不敢来见她。
她太美好。晏城无法想象,假如她有朝一日出了事,他会怎么样。
只要想到她可能会受伤,他心口便拧着难受。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像黄沙中干渴已久的旅人吮吸着植物的所有汁液,一滴都不放过。
他想将她镌刻进脑海中,任谁也无法拿走。
他知道有许多官宦子弟上门向她求亲。
皇帝提起这件事时,幸灾乐祸地笑他“我不用给她赐婚,她也要嫁给别人。”
晏城只能极力做出无动于衷的模样,然后派人一个一个查那些人的家底把柄。
这些人都不行。章霖纨绔,将军之子莽撞,尚书之子气量太小,太傅之子没这些缺点,但长得太白。
全都配不上她。
晏城甚至找了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人,打算送这个人去替她嫁出去。
但他知道这不可行,谁能保证姜虞愿意跟他走呢
他记得及笄宴最后同她讲的话,那一日她看起来难过了。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他早已肮脏腐朽,连宫中最低等的太监婢子也看不起他。
姜虞是天上的月亮,她又怎么能看上他
姜虞说喜欢他,都是对她的折辱。
冷宫破败,风呼啸着从四面八方灌进来。
姜虞打了个寒颤,看着日头渐西,远目仍是一片枯寂,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站起来,扯了扯裙角。
晏城看着她缓慢地走出宫门,走到庭前。
她站在枯草乱雪间,顿住脚,回身又看了冷宫一眼。
晏城俯身藏在屋脊下,只露出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她双眉微皱,琉璃一般清澈的眼,又忧又沮丧地看着他的方向。
天仙也会有凡尘的困扰吗
晏城看进她的眼,鬼迷心窍地翻身下去,从后院那面墙跳出去,然后风驰电掣地往冷宫前头那条曲折绵长的小路赶。
姜虞摇摇头。
今天见不到他了。
她丧气,只好回身往家走。
不知道今日又会有几家来提亲的。母亲虽然答应了她,但倘若真有入了母亲眼的人家,姜虞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晏城。
走过一道拐,姜虞眼中骤然出现一个灰黑的身影。
她心中一喜,抬起头,果真是晏城。
晏城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