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姐儿这边喂董鄂氏用了药,待她睡下,刚要拉着侍女叮嘱一番,就听到外头一阵噪杂喧闹之声。她忙走出去看,正见年氏鬓发凌乱地冲进来,白皙的颈子上已经印上了一道血痕,手中仍握着锋利的剪子,好在还存有几分冷静惜命,方才未曾彻底见了血。
韵姐儿沉下脸来,见年氏有几分疯癫之态,就呵斥守卫和随着年氏过来的侍人们“年侧福晋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们不知道吗还不把侧福晋拉住”
“奴婢不敢啊。”说话的看样子是年氏身边的丫头,哭诉道“但凡有人敢上去,侧福晋就要划自己的脖子,那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留下的但凡侧福晋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边说着,年氏已疾步冲进了见安的屋子里,见小小的屋子药气弥漫,窗子挡得严严实实,显得很昏暗。一绕过屏风,便见略显简陋的床榻上挂着极厚实的床幔,她眼圈儿本已是通红的,当下一见,热泪盈眶,再颤着手拉开幔子,见四格格小小的身子躺在榻上,烧的昏昏沉沉的,脸颊发红,口中念着什么,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当即年氏的眼泪便止不住了,顺着消瘦了不少的脸颊滚滚向下,她猛地扔掉剪刀,扑到榻上抱着小小的见安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凄声喊着“见安额娘的见安是额娘的错,是额娘听了那贱人的主意是额娘耽误了你见安啊额娘的见安”
韵姐儿听得心里发慌,又担心董鄂氏被惊醒,忙命丫头“把三阿哥给嫂嫂备的安神汤煮一碗来喂下去,把门窗关好,万万不要让声音透进去。”
又瞪了一眼站在院子里手足无措的下人们,压抑着怒意喝道“都是废物吗还不快去传话给王爷和福晋侧福晋身边的人呢就都拿侧福晋没办法吗”
年氏身边的小丫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已是手足无措哭的不像样子,颤着声音道“英嬷嬷都被侧福晋推倒了,奴婢们实在不敢上手啊”
韵姐儿听了心道不好府里人都知道,英嬷嬷是年侧福晋的陪嫁嬷嬷,又是她自幼乳母,素来在年侧福晋面前很有脸的,这一回王爷发落侧福晋身边的下人,英嬷嬷也是年侧福晋全力留下的,她都不管用,这些虾兵蟹将更不管用了。
一时又恨自己是小辈,万不可对年氏不敬,只能在廊下急的走来走去,听着年氏哭喊声越来越大,最重狠狠一跺脚,抬步就要进去,已是下定了决心即便拼着不敬的罪名,也不能让嫂嫂受了惊,免得耽误了孩子。
院里的下人也正忐忑着,忽地听见太监的通传声,雍亲王和嫡福晋到了,便如得了救星一般,眼神纷纷望了过去。
韵姐儿也大松了口气,忙对二人请了跪安,又急急道“王爷,福晋,快请劝劝侧福晋吧表嫂如今受不得惊吓啊”
雍亲王脸色阴沉的吓人,一言未发,甩袖入内。
敏仪驻足在廊下,下人们也不敢进去,只能听到内间雍亲王冷声喝了年氏两句,然后年氏的哭喊声渐弱,可见雍亲王拿捏年氏的七寸还是很准的。
然后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众人进去时便只见年氏凄凄惨惨地伏在榻上,紧紧抓着见安的小手,一张芙蓉面上还带着已经干涸的泪痕。
敏仪一见她,心里先是一惊若说年氏从前是身姿纤弱袅娜,腰肢纤细身段风流的话,如今的年氏就是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原本合身的衣裳宽大了许多,颧骨突起,丹唇失色,一双眼更是肿的厉害,再不复从前的绝世风姿。
真就成了一颗小苗苗,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了的。
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