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个格格田氏,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她伯父叔父在朝亦是国子监、鸿胪寺一类的文人衙门,书香门第,诗礼传家,清贵已极。最难得的,听说田氏诗书也极通,样貌又好,可谓美妾一名。
徽音如今挺着个三四个月刚稳妥的肚子,如今忽然添人,也是一桩糟心事。
泰安苑添人算是板上钉钉,这日敏仪特意拉着宋知欢与徽音谈心,怕她不能安心养胎。
徽音倒是看得开,只笑道“额娘和阿娘不必为媳妇担忧,爷如今膝下空虚,只有一男一女,也该多几位妹妹为世子爷开枝散叶。况媳妇如今身子愈重,也怕侍候不好世子爷,添两位妹妹也是喜事。只是月芝妹妹服侍了爷多年,又是从额娘这里出来,媳妇也怕委屈了她,不如给她格格的名位,从此也算名正言顺了。”
敏仪听了笑道“这都是小节,无妨,你院里的人,自然听你的指派。”
三人又说了会话,敏仪特意握了徽音的手,轻声道“徽音,无论何时何日,何等的境地,额娘只认你这一个正经儿媳妇,你不必怕,也什么都不必操劳,你只需安心养胎便是。晖儿膝下如何空虚了你阿玛如晖儿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一个没有呢谁敢说我善妒”
徽音眼圈一红,道“媳妇多谢额娘的用心,是媳妇害您为媳妇操心了。当年媳妇出嫁时,额娘亦叮嘱了许多,这几年,世子爷愿意只守着媳妇,媳妇已经万分感怀了。也是媳妇善妒,一直未曾给月芝妹妹一个名分,也是委屈了她。”
“跟了主子,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敏仪拍了拍徽音的肩,待她离去了,方才对着宋知欢感叹道“要我说,这事儿也是咱们爷做的不地道。”
宋知欢叹了一声,“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世情如此罢了,只是咱们和徽音亲近,自然觉着她可怜。世事弄人啊。”
敏仪也叹道“是啊,我当年又如何不是这样过来的咱们爷如今赶着给晖儿添人,一是万岁爷年岁大了,喜欢多子多福,弘晖的龙凤胎得了彩头,孩子自然是多多益善;二是他老人家如今不好添新了,弘时又是个庶出,笼络朝臣,还是晖儿的身份好用;三来,日后若咱们王爷当真如愿,这也算他的一片慈父之心,为了晖儿操劳。咱们总抱怨他薄情,但对晖儿,他却当真用尽了心力。只是可怜了徽音,但这世间女子谁又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宋知欢听她这话,总觉着透着一股子悲凉,便握了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我的心怎么可能好受呢”敏仪鼻头一酸,眼圈泛红,“我怕,怕晖儿日后也走上他阿玛这样的路,也怕徽音日后活成我这个样子。”
“不会的。”宋知欢笑道“他们两个小的感情好着呢。”
敏仪摇了摇头,长长一叹“夫妻感情再好,也抵不过帝王皇权,无上至尊。”
“晖儿总不是薄情寡恩之人。”宋知欢摇了摇头,又笑眯眯看着敏仪道“那小子像你,心善,也长情。”
敏仪总算笑了一下,却也是泛着泪笑的,“那就当你的吉言了,咱们相处这些年了,鲜少听你夸我的。”
宋知欢当即道“你想听我夸你那可容易,且听着”说着,她清了清嗓子,拿捏起腔调来“要说我们敏仪,那是气度雍容、优雅端庄、人见人爱、众人拥戴、待下宽厚和蔼、待长辈恭敬孝顺,温婉大方、柔和可亲,实乃当世第一人,于我宋知欢眼中,除我本人,无人能及。”
“去你的,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敏仪哭笑不得地拍了宋知欢一下,情绪倒是好了许多。
内外间槅扇旁,弘晖悄悄笑了一下,摆了摆手,对黄莺道“好了,姑姑不必通传了,这会子我若是进去,只怕额娘和阿娘都是要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