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庄子上送了新藕来,晚膳有一碗莲藕猪骨汤,一碟子腌的胭脂鹅脯,又有一盘子清炒藕片,另拼了两样小菜。
几样吃食摆在梅花形炕桌上,宋知欢临窗坐在炕上,身后倚着半旧的玫瑰红绣玉兰花靠背,身上着豆青褙子,杭罗料子轻薄贴身,很是凉爽。
柔成又进了调羹碗筷,为她盛了一碗碧莹莹的碧粳米饭,略一欠身,温声道“主子,用膳吧。”
“嗯。”宋知欢点了点头,端起汤碗慢慢饮着。
膳食过半,忽听屋外一阵的脚步声,宋知欢只以为是敏仪过来了,随口道“怎么又过来了,前头忙碌一日,不好生歇着”
“知欢几时如此贴心了。”四贝勒阔步进来,许是今日心情不错的缘故,面上竟难得有些笑意。
宋知欢作出惶恐惊慌地样子,忙趿鞋下炕对着四贝勒匆匆欠身,“妾身失状,不知是贝勒爷。”
四贝勒一笑,扶了宋知欢起身,道“怎么,知欢以为是谁”
宋知欢慢慢起身,请四贝勒在炕上坐了,又亲自奉了茶水,对四贝勒的态度称得上是毕恭毕敬,前世也只有大单子的甲方爸爸才能有这个待遇了。
“妾身还以为是福晋过来了呢。”宋知欢徐徐笑道。
四贝勒点了点头,随意扫了一眼炕桌上的菜式,轻轻挑眉,用带着些满意的口吻道“平日听人说知欢你性喜简朴,却总不得见你单独用膳,今日才算见识了。但这菜式对你的身份未免简陋了些。”
“谈何简陋,一荤一素又有例汤,足够了。况辛娘的手艺极好的,这菜式虽少,味道却好。平日便是翼遥与妾身一同用完膳,也不过如此菜式罢了。”宋知欢含笑道。
四贝勒点了点头,摆手道“爷也觉腹中饥饿,再上一副碗筷来吧”
宋知欢忙应了声,又恭敬请示道“可需让厨房再备两道菜式”
四贝勒摇摇头,道“你不是说平日你与翼遥也不过如此吗不必再上了。”
宋知欢便道“如此便听爷的,只是今儿庄子上送了鲜藕来,辛娘炸了藕夹,还是端一碟子上来,好歹吃个新鲜的。”
“也好。”四贝勒点了点头,苏培盛上前为他加汤,宋知欢重新落座。
四贝勒尝了汤,又尝了清炒的藕片,果觉清甜爽口,连声赞道“知欢院中的厨娘比府中的好了不知多少。”
宋知欢淡笑着道“不过尝个新鲜罢了,妾身院里的哪里哪能与府里的比呢”
四贝勒但笑不语,用过晚膳,又挪到正屋去做。
宋知欢点了香来,四贝勒深深吸了一下,轻声道“此香清甜中不失雅意,且香且甜却并不轻浮,实在难得。”
“不过寻常香料罢了,妾身自己调的,您若喜欢,便让柔成装一匣子给苏公公。”宋知欢笑道。
四贝勒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又略坐了一会儿,这位爷便起身走了。
宋知欢拄着下巴看着背影,与柔成嘟囔道“这位爷不知道过来做什么。”
柔成笑吟吟道“贝勒爷就要动身随万岁爷巡行永定河,许是来看看主子也说不准呢”
“看我”宋知欢轻嗤一声,“不是我夸张,只怕在这位爷心里,我还没有他身边一个侍人熟悉呢。”
柔成抿着嘴儿忍不住想要笑,一面为宋知欢换了茶水来,轻笑着道“您这话说出来就不好了,好得留些面子。”
宋知欢往后头的靠背上倚了倚,随意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略有些困倦。
柔成见此心中连道不好,忙拉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