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身边管事嬷嬷上门前段日子,腊月里放炮仗,几个小伙伴到冰面上玩,露个大窟窿,我不慎失足掉了下去,很是病了一场,阿娘说险些就留不住了。
我病刚刚好了,管事嬷嬷便上门了,笑着问了我许多话,记得她当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七姐儿生得好,一看就是个小美人胚子。”
待阿娘满面殷勤地送她出门之时,我跟在后头隔着门偷看,见到她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阿娘,面带遗憾地说着“七姐儿真是可惜了,可也是天缘凑巧,未免日后不是一份福气呢”
阿娘眼圈儿红着,抹了把泪儿,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不可细思了,念起这些事来,我总觉头疼得厉害,想来是老了吧。
不过我记忆犹新是,我被选入格格院里那日,也是那个嬷嬷来领着我去给太太磕头,然后送我到格格院里,紫藤花遍布垂花门下,她再次揉了揉我头,叮嘱我“以后好生服侍格格,忠心、谨慎、小心,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也是她对我一句告诫吧,我当时犹自惊喜着,后来渐渐长大,却觉着她实在是内宅中难得一等善心人。
格格奶嬷嬷是个体态丰健女人,我对她面容已记不太清,唯有那一双透着冷意吊三角眼使我记忆犹新,至今不敢忘怀。
服侍格格第一日,她给我训话,在廊檐下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给她磕头,口称“嬷嬷。”
她冷冷地道“日后服侍着格格,你忠心,自然有你好处,若胆敢有不忠之处,嬷嬷我先饶不了你这院里事,我还是做得了主敢有二心,拉出二门去,不是打死就是配小厮”
我听着害怕极了,连连磕头,喊着“不敢”。
一院子丫头或明或暗看着我,隐隐约约都是好奇。
秋嬷嬷见我惊恐万分,方才满意,点点头,语气和缓些“但你若待主子忠心,伺候仔细,自然也有你好处。”
我就这样开始了自己在格格院里生活,格格还小,肉乎乎白嫩嫩一团,玉雪可爱,一双眸子清澈,像年画里娃娃。
我看着喜欢极了,却不能上前,只能远远地看着,做些粗使活计。
后来太太进宫请安愈发勤了,承乾宫中也时常有赏赐入府,或是给太太,或是给格格。
没过一二年,又来了一个面容明艳丫头,同样戏码再次在小院子里上演,不同30340是,这回我半身坐在炕沿儿上陪着格格玩九连环,而那诚惶诚恐,是另外一人。
我早一年前就有了名字,当时是陪着格格去正院给太太请安,服侍过早膳后,太太抱着格格在罗汉床上坐着,忽然看了我一眼,那会子正撤着早膳,太太一扬下巴,吩咐“那碟子松瓤奶香卷给七姐儿吧,她也侍候了敏仪些日子,我看她很好,聪明、谨慎,也知进退。”
秋嬷嬷在一旁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过去谢恩,自己对太太笑道“可不是,老奴也瞧着她好,比院里丫头都伶俐太太您看着顺眼,不如赐个名字给她”
太太眯眼想了半刻,终于道“姐儿屋里有了画眉、黄莺,这个就叫青庄吧。愿她庄重些,不是个妖娆轻浮人品。”
这话我先头并不明白,但深宅大院中许多事都是要事后细细回味,如从前训导叮嘱一般,我在被给了四爷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真正含义。
从此我成了格格房里正经二等丫头,每月五百份例,拿回家去和阿爹一样多
阿娘很是骄傲,又总是红着眼睛看着我。我难得回家一次,她就揽着我在炕上坐着,问我些内院里事情,然后慢慢叮嘱我要听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