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深喘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不说话代表的便是默认。
“陛下,您信臣啊臣真的没有”夏恽眼前黑漆漆一片,只能慌乱地大喊道,“张常侍可以为臣作证,臣没有私通外敌”
满朝目光豁然聚集在张让身上,其中蕴含的愤怒、质疑、狠毒情绪,瞬间压的张让喘不过气来。
他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陛、陛下,臣、臣不能”
今日之事决不可能善了。与祭天不一样,当时只是模糊成十常侍中有邪崇,于是他们被罢官;现在却不仅有张角认罪书,更有几名黄巾军首领、他们送给张角的珍宝作证。
要么只是夏恽三人死,要么就连他们都被牵连其中。
没有其他选择、
张让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糜荏,见他银白的铠甲上染着点点污秽,像极了鲜血良久暴露在空气中的样子,心惊胆战地左右打着摆子。
错了啊
早知今日下场,他们怎会贪图钱财,将司空长史之位卖与糜荏,引他入朝又岂敢打他的主意,几次三番陷害他
“张常侍”夏恽不敢置信地看着张让,“我是何为人你不知道吗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张让显然时靠不住的,甚至十常侍其余人都靠不住,他们只能自救。
几人哭喊着,大声诉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力为自己辩解没有通敌。
眨眼之间殿中哭嚎声震天,声色之凄惨,听得百官头皮发麻。
刘宏已经乏了,情绪的巨大波动令他身心俱疲。
他没有再看、再听几人说话,而是疲惫倦怠地摆手“来人,就依糜爱卿所言,先将逆贼拖入大牢,择日问斩。”
情感上他不能相信夏恽等人会做出这种事,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不信。
他被背叛了。
被他一直信任、宠爱无度的人背叛了。
他本该愤怒、怨恨,但痛苦伴随着怒意喷涌而出,心底剩下的居然只剩麻木与荒芜。
他举目四顾。看着冷眼旁观的朝臣,还有歇斯底里的夏恽几人,表情中带着罕见的茫然。
见天子不愿相信他们,左丰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骤然跌坐在地上。他呆呆看着糜荏,之下潮湿一片。
完了,他麻木不堪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彻底完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糜荏身旁,不断磕头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被憎恨他的骑兵校尉一跤踹中心窝,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夏恽被带到侍卫包围着,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陛下,陛下臣是被冤枉的啊您一定要相信臣啊臣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啊陛下”
他疯狂磕头,咚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额上很快起了红肿“陛下您若是不相信臣,臣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自证清白”
郭胜、毕岚也跟着磕头大喊,企图用自残唤起天子的怜悯之心。
百官默默无言,不少人用快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死吧,快死吧他们在心底喊,十常侍作威作福这么久,也该还朝廷一片青天了
“撞吧,”夏恽的耳畔清晰听得恶魔低语,“若尔等当真清白,那便自证给我们看吧。”
于是三人就像是被鬼怪狠狠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贪生怕死,还奢望天子赦免他们,自然不可能一头撞死在殿中。
恶魔悠然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若是不敢撞,岂非证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