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陛下,微臣有事请奏。”
正是河南尹何进。
今日张宝为十常侍驱邪,本是满朝关注的大事,他这一早却并未至殿中,直至此时才入宫。
见百官的注意力被稍稍转移,张让豁然松了一口气,两手一颤就将符水全部倒翻在地上。
饶是何进的嗓音粗粝普通,张让亦觉这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动人
可惜下一瞬百官便因符水倒在地上的声音而回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张让,你为何要将这符水倒在地上可是害怕暴露邪崇身份”
“”张让欲哭无泪,“本,本常侍只是被河南尹吓了一跳,没拿稳符水”
见众人又要逼迫张让喝符水,糜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诸位暂且等一下,不如先听一听河南尹所谓何事。”
张宝的符水是人参灵芝药汤,除了赵忠被补死外,其余常侍喝了顶多就是上火几日,于性命无忧。
届时见他们安然无恙,朝臣便会相信张宝已替他们驱除邪崇。除了增加张宝声望,天子没有再罢免十常侍的理由。
现在打断正好,可以继续让百官怀疑他们是邪崇,永远洗脱不了这个嫌疑。
众人将注意力放回何进身上。
何进肃然道“启奏陛下,昨夜臣与糜天师夜观星空,见星空诡谲,糜天师特意卜算一卦,方才得知这张宝进京别有意图。”
其实昨夜他在何府宴请糜荏,原先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他的外甥刘辩是当朝大皇子,今年七岁。他出生那年何皇后还是个小宫女,母凭子贵被封为贵人。两年后先皇后被废,何贵人才晋升皇后。儿子来之不易,且在此之前刘宏的儿子们都已夭折,何皇后惧怕,便请宫外一位据说会道术的道人史子渺抚养刘辩。
如今刘辩是顺利长大了,奈何刘宏满心父爱都放在刚出生的二皇子刘协身上。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哥长子,这让何皇后与何进十分担心。
于是他私下宴请糜荏,询问他皇子辩能否继承皇位。
当是时,糜荏眺望天际,沉吟不语。
他以星空为盘,推演八卦许久,方才得出结论“龙困浅滩,又有大劫自东北而来。”
龙困浅滩正是皇子辩如今面临的状况,何进自然相信。听闻大劫将至,他又请糜荏再做推算,终于找到端倪。
天师道渠帅马义元,暗中跟随张宝入京,并未上报朝廷。
百官闻之一怔,张宝却听的心惊肉跳“血口喷人本天师只是为驱邪而来”
何进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如刀尖锋锐“陛下,微臣于昨夜凌晨抓获一人,此人张天师识得,名为马义元。”
张宝大惊失色。
他身后侍从整个人猛地一抖,手中木盒猝不及防摔落在地。“咚”地一声,木盒碎裂成两半。
“臣连夜提审马义元,终于今晨招供。他说天师道张角、张宝、张梁三人聚集百万刁民,准备起义谋反”
他骤然丢下一道惊雷。
“今岁十月起,张角于钜鹿自封为天公将军,封张宝为地公将军,封张梁为人公将军。他们三人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号令百万刁民于甲子年甲子日,既明年三月五日,举兵谋反”
满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