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抬起眸子平视过来时,旁人就会彻底被他的眼神所吸引,忘却先前揣测,臣服于这深邃的星海之中。
三人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他们与糜荏闲聊半日,初步了解对方的学识与脾性。听着糜荏话语间泄露的兴国安邦之意,又见他在各方面都有切合实际的打算而非泛泛空谈,都已信服七、八分。
至于剩下一些,三人还需再认真思量一番才能决定去留。不过看他们今日表现,门客之事想来不会有什么波折。
糜荏微笑道“三位不必忧心,我已上书陛下为诸位安排职务,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都不必介怀。”
谈话就此结束。
因为糜荏的尊重与恰到好处的闲适,谈话后半段三人都觉轻松愉快。
糜荏留他们用了晚膳,才令人送他们回府。
他公布菜谱后,京洛及周遭郡县虽已普及,但时间尚短,庖厨大多掌握的不好火候与量度。加上三人这段时间都与妻儿生活在家乡,没多少闲钱养仆从,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膳食。
三人在餐桌前差点失了仪态,心中用以衡量的秤杆愈发倾斜。
晚膳结束之后,糜荏送别三人。
瞧着他如谪仙一般的俊美面庞,钟繇最后问道“敢问仙师,十常侍中当真有邪崇吗”
夜风呜呼里,仙风道骨的年轻人抬着淡然冷静的瞳眸看过来,肯定道“他们当然都是邪崇。”
见几人正了面色,虚心求教,他慢慢道
“人活于世都有欲望,有人爱财,有人喜色,有人好权包括你、我、十常侍,所有人。”
“欲望本身是无穷无尽的,难以彻底满足的。当你得到一件东西,你会安于现状抑或滋生出新的欲望你会克制于它还是周而复始追逐下去”
“欲求不满是极为痛苦的,它驱使我们抛去为人的道德,掠夺他人的利益,践踏国家律法直至将我们彻底毁灭。”
“是以人要有底线,要有控制欲望的方法。倘若臣服于欲望,那他最后往往会被欲望所支配,也就成了败坏道德、践踏律法的邪崇。”
“不单是十常侍,”他的目光深远,仿佛是要穿破夜幕看到遥不可及的星际,“望吾与诸君共勉。”
语罢他令侍从送三人归去府邸。马车之上,三人都有些沉默。
及至府邸前,钟繇才道“敢问伯求如何看待糜天师”
“仙神之姿,绝世奇才。”何颙感叹道,“我无法对他做更多的评价。”
糜荏与旁人太不一样了。
他不似年轻人英姿勃发,反而更像浩瀚大海,当人以为风平浪静时他却掀起惊涛巨浪;又如浩渺星空,神秘莫测,可望而不可即。
“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很显然,他虽出生商贾之家,买官入朝,却十分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在下只敢说主公胸怀天下,心性不凡,必可辅佐汉室安国兴邦。”何颙下了决定,“我愿追随主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翌日糜荏重回朝堂。
满朝文武静立殿中,默不作声瞧着最前方的天师道张宝,与一月未见的十常侍。
十常侍大多清减不少,这会正对着刘宏诉苦“陛下,臣可算是见到您了臣好想好想您啊”
刘宏见状亦是感慨万千“哎,你们都没事,这可真是太好了。”
等目光放到赵忠身上,他彻底震惊了“阿母,你这是怎么了”
十常侍大多是自己走进来的,除了赵忠。他是躺在病榻上,被侍从抬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