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露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低呼出声,“玉鹿”
面容虽有变化,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
玉鹿朝她眨了眨眼, 然后望向对面的陆渊。
她闯进来的突然,又气势汹汹,谁都没料想到会撞了个正着。
陆渊将手上的名册整理了一下, 才淡淡道“我不是说过, 无令不得擅闯书房。”
此时她根本顾不得,连自己来此的原因都暂且忘了,她上前将玉鹿看了又看,颤着声指人问, “她是玉鹿, 对不对”
陆渊不作言,倒是玉鹿站了起来, 朝着她福身, “妾身周氏, 单名一个玉字,乃是长安楼的校书娘子。”
长安楼云露华并不陌生,是京城有名的风尘地, 校书娘子听着雅致,其实是时人对有才情的风尘女子的别称,只不过校书娘子会比寻常娼妓身份更高一些,一般都是青楼里的花魁人物。
难道是自己认错了不这绝不可能。
她捏紧了玉鹿的手腕,“玉鹿,你不认识我了吗”
玉鹿只看着她笑不说话,陆渊终于开口,“玉鹿已身死十年,如今世上只有周玉,再无玉鹿。”
是了,当年的玉鹿已经随着云家死了,可现在的周玉,是怎么活下来了,又是如何去了长安楼,做个校书娘子
原来,玉鹿从进云家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孤女出身,被人牙子拐卖而来,她是作为眼线被瑞王安排进了云家,像她这样的眼线还有许多,分布在朝中各位大臣家中女眷身边,为的就是时刻监控,及时情报。
只是玉鹿是幸运的,云家内宅安宁,不论是主母还是姑娘,都个个和善温柔,她来云家时年纪还小,久而久之,心底里就真把云家当成了自己家,也不愿意再为瑞王做事。
像她这样自己策反的眼线不少,但若被瑞王得知,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死。
于是玉鹿一面向瑞王着假情报,一面去求太子搭救,无奈太子太相信瑞王,以为玉鹿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中,玉鹿只好找上了祁王。
祁王接纳下了玉鹿,在云家倒台时掉包将玉鹿救了出来,安置在了长安楼,越是混浊的地方,越是看不清,此后玉鹿就在长安楼里,同那些达官显贵斡旋,替祁王做事。
玉鹿将这一切说完时,很歉疚道“是我对不住姑娘,夫人和姑娘待我那样好,我不能再去害云家,这些年我也想过见见姑娘,但又实在没有脸面,并不是有心瞒着姑娘。”
怪不得阿弟怎么查,就是查不出来玉鹿家人的踪迹,云露华听她说完,一时竟不知是该喜该悲,喜的是自己一直惦念的人还活在世上,悲的是从她到自己身边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她心头怔忡,脸色青灰,呆呆坐在了座上,悲戚道“陆渊,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玉鹿,还有我的画,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其他别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陆渊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他在一旁看着她笑,看着她哭,却什么也不告诉她,她打从那次落水醒来,有多惦念爹娘和玉鹿,他不是不知道,明明知道玉鹿还活着,竟就愿意当个哑巴。
陆渊自知理亏,上前想拉她,“你别气,玉鹿的事不说,一来是怕你顾忌着她从前是瑞王的人,心里伤心,二来她如今身份特殊,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能少一个便少一个好。”
云露华悚然推开他,“那我的画呢前先那两幅画都是被你收去的吧,那三千两是你给的吧,你早知道我就是南溪先生,那日为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人很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