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时,云露华明显惊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合上嘴,讶然说,“不会吧”
能和她打小深交的人家,那在京城也都是响当当有名号的,譬如白缙,他的父亲白连时乃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翰林院是何等重要之所,翰林翰林,文翰之林,这是大晟官场上的养才储望之所,在天下士林享有崇高声望,尤其是每年的春闱秋闱,皆是由翰林官主持,文人之间的人脉就此开始相互交织,放眼望去,但凡如今身居高位的,若不是累功武将出身,那必然是从翰林所出。
而云家和白家的交情,是从云言询和白连时身上延伸出来的,二人识于微时,有过同窗之谊,后来各自奔前程,再相见便是在官场上,但皆是初心不改,多年知己重逢,自然而然的,两家关系就更加亲厚,像云露华和白缙,那是光屁股时就被各自娘亲抱在一块玩儿的情分了。
但两家文人出身,十分重礼节,男女七岁不同席,实际上五六岁以后就开始有了避讳,打从有记忆开始,云露华和白缙相见都是正式席宴上,私下并无相会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二人之间也比寻常玩伴不同,说一声青梅竹马也不算过了。
如白家这样的书香世家,白缙却这么多年都没成家,难不成,也是被十年前那场舞弊案给连累了
这么想就能想通了,毕竟两家走得那么近,又都是在士林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即便心里觉得云家是背上冤屈的,但云露华此刻心里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她安慰人说,“你别伤心,姻缘这事,是天注定的,强求不来,指不定回头一转身,就碰上了呢。”
白缙怔怔看人,喉头滚动几下,到底没说出来,勉强挤出笑道“你说的很是,姻缘强求不得,若有便有,若注定此生无缘,那我情愿孑然一身。”
云露华私心想,男人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男人会为了追求什么挚爱晚几年成婚也不打紧,但女人若是蹉跎了那几年时光,一生也就注定了。
正如她自己,即便再讨厌陆渊,不喜欢安乐侯府,如今都这个年纪,如果从安乐侯府出来,想再嫁门好亲实在是难,倒不如支两间铺子,置一座精致别院,和金凤带着燕姐儿慎哥儿一块生活,只要身上银钱够足,后半辈子便可衣食无忧。
对了,还有小旭,到时帮他张罗一位贤淑女子为妻,一家人和和美美住在一起,日子就又能好了。
她这样想着,去问白缙,“你可见过小旭了我上回见到他,长得有这么高,清瘦清瘦的,还穿着一身白,不过样貌却很不差,你从前最疼他了,他如今在都官司当差,我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你若遇上了,好好和他说说这事,男人之间谈心,总是管用的,再说他小时候与你最好了,你千万记在心上。”
云露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都官司那地儿不好,遇上白缙,想他总不忘从前将小旭手把手教字读书的情分,能说上一说,全然没注意到他神色,待说完一转头,只见白缙神情古怪,甚至还透着几分惧意,他想了又想,刚一开口,“露露,你恐怕还不知道,你阿弟他”
话才说到一半,白缙感觉到肩头一沉,一只骨节分明的掌落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指未拢紧,他却感觉到身上似有千钧重,压着他险些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子瞬间从他额面上往下流,少年如沐春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阿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云露华眼一亮,“阿弟”
云旭华从白缙身后绕出来,将掌收回袖中,眼风轻扫过,对着人一点头,“白家大哥。”
白缙干笑两声,拿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汗,不敢和他对视,只悻悻应着,“云大人。”
云旭华并没有和人多说什么,温声款款和自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