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何侍郎对谢家、对谢侯爷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纵使他与谢侯爷有着几十年的交情,如今这交情也遗失殆尽了。
不过维持着两家的体面,未曾大打出手罢了,当下何侍郎没甚么表情道“如今我们两家闹成这个样子,再继续做亲家想来也不太妥当,我如今只想将微娘完好无损的带回何家安置,便和离罢,也好不阻挡你家三子攀高枝。”
最后这句话说得谢侯爷面上无光,他又自知心虚。
“何兄这请求原本是无可厚非的。”谢侯爷谓然长叹道,“是我对不住你,可微娘一日是思贤的妻子,那白宛和白珍便还是我家的嫡女,若和离了,她们岂不就成了下堂妇的孩子”
他说这话其实是有私心的,当下里谢家的名声因为何式微的事情,可谓是败坏到了极点,若留着何式微在谢府,将来总还有弥补的机会,譬如在何式微的身后事上,谢家做出些什么,总还能挽回些名声。
若何式微的尸体被带回了何家,谢家却是丁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说的是和离,并非是休弃,且要说到休弃上,也合该是我家微娘休弃你那不中用的儿子。”何侍郎说起这话来是一点都没有客气,“当年里你我两家为邻,互帮互助时常有之,你那年迈的老母亲病重,因拿不出钱财支撑昂贵的药材,还是我慷慨解囊,不顾着自己家已然接不开锅”
“后来你家纵使发迹了,可我想着谢侯爷合该是念着恩德的人,纵使我家微娘是高嫁了,你们也该好好儿待着她。”
“可谢夫人就是这样待我家微娘的”
“谢侯爷如今又有什么脸面留着我家微娘困在你们何府上”
谢侯爷被何侍郎问的噤了声,他们从前是以“兄弟”相称,可这一回何侍郎却称呼他作“谢侯爷”,谢侯爷知道两人那些年里的情分是真的没了。
一时又有些羞恼,若不是谢夫人做下的这事,他们至于这样吗
毕竟真的如何侍郎所说,当年清贫时两家的关系是真的极好,何侍郎也确实对他多有帮助。
“也罢,这事我且遂了你。”谢侯爷道。
何侍郎又说“不止,我还想将白宛和白珍给带回去,这是我家微娘留下的唯一的两个孩子,恐在你们谢府受了欺负。”
“这不行。”谢侯爷道,“白宛和白珍是谢家的孩子,谢家人都还在呢,怎么能住到外家那里。”
何侍郎讥诮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家三子好,毕竟白宛和白珍对他来说,想必就是个拖油瓶,带着这两个不好找下家,可对我们来说,白宛和白珍却是至宝。”
“再者说了,我更不想看到这两个这么乖巧的孩子再被她们的父亲责打。”
谢侯爷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可的身子又不大好,一时竟是咳个不停,只是他依然很坚持。
“我明白何兄的担忧,只是白宛和白珍也是我的嫡亲孙女,我万没有看着她们被人欺负而什么都不做的由头来,且如今我夫人在狱中,她即便想做什么也做不到,至于我家三子,我自能管得住他。”
“要不你看这样,且给我这么个机会,若等以后白宛和白珍再被受欺负了,你将她们带到何家也不迟。”
他甚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何侍郎的面色,生怕他说出个“不行”来。
因为何侍郎与谢侯爷在书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谢慎与李式微寻到这儿便也没有让人知会谢侯爷一声,径直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