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睿甚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他自幼得封太子,为防着别人欺他年少,素日里便把自己往端庄肃穆里打扮,这下心里便有些嫌这衣衫轻浮。
他瞥了一眼走在身旁的贾赦,心中暗道“这原也怪不得恩侯,他自小在老太君膝下长大,老人家嘛,自然喜欢些艳丽的色彩。看来我还要找个机会好好提升提升恩侯的眼光,免得到时候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
还不知道自己的眼光被嫌弃了的贾恩侯这时候正忙着思考待会见了宋东璧要怎么说呢,太子殿下自来端方,虽则现下性情有些改变,恐怕还是会看不惯宋东璧的做派。
若是殿下言语中得罪了宋东璧,宋东璧不愿看诊了这可怎么办
跨过书斋外头的竹篱笆,还未推门先听见里面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中间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女子的笑语。
贾赦暗道一声“糟糕”,忙去看徒睿的脸色,果然见他面露不喜,似乎下一刻就要甩袖离开了。
他忙一手扯住他的袖子,一手就去推门,不等徒睿反应,已经将他拖进了那小竹楼里。
书斋里,宋东璧依旧穿一身红衣,赤着双足,这回便连头发也没有挽起来,而是就那样披散着。
他的眼尾用朱砂勾勒地微微上扬,眉目描画过,侧卧在贵妃榻上,有一种诡异的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的身边围绕着初见时画舫上的那几个侍女,正抱着各式乐器或弹或唱。
“成何体统”
“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贾赦看看徒睿再看看宋东璧,一时不知该接谁的话。
徒睿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在突突地跳得厉害,头更是隐隐地疼,他本就没休息好,现在就更暴躁了。
“贾恩侯,这就是你要带我来见的人”强自忍下不断涌起的暴躁,徒睿甩了甩袖子,看向贾赦,“亏得子哲还与我请示说要替你去查罗云山一事,若你日日闲的无事可做,不如多想想如何协助子哲”
“我我”贾赦有些惊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两世为人,太子殿下还是第一次冲他发这样大的火。
见他这样,徒睿只觉得自己就要压抑不住满心的暴虐,恨不得狠狠抽他几鞭子,只是顾忌到两人自小的情谊,便重重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贾赦想拦又不敢拦,不禁就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一旁依旧闲闲侧卧着看热闹的宋东璧。
接收到贾赦的眼神,宋东璧淡淡一笑,挥挥手示意侍女们停下演奏。
他也不起身,只是凉凉地说了一句“这位美人好大的火气啊,我观你脚步虚浮,眼底青黑,想必该有十数日无法安眠了吧”
徒睿猛然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身。
宋东璧也不急,只是淡淡一笑“心脾两虚,气血逆行,不得卧,目不瞑。从面色上看,美人,你夜间能睡足一个时辰已经是大幸了。夜不能寐自然心智失常,怪不得火气这般大。”
见太子殿下停下了脚步,贾赦暗道此事有戏。瞅了瞅殿下的脸色,贾赦忙接了一句问到“那,东璧先生可能医治”
“医治不难,可是再好的大夫也得望闻问切不是,这医术一道,最重要的便是切脉,我观这位美人似乎并不愿让我这个不成体统的人诊一诊脉啊。”
话音刚落,徒睿微微一皱眉,转身大步跨过来,撩袍往宋东璧面前一坐,将自己的手一伸,说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宋东璧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样吊儿郎当的模样,吩咐到“都退下吧。瑶瑶,去取我的药箱来。”
瑶瑶很快取来了药箱,又体贴地为三人阖上门扉。
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