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往外走,从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堪重负,随时都会倒下。
他的手捂上胸口,终是忍不住地轻咳出声,身躯跟着咳嗽而抖动,背影孱弱、脆弱、孤独。
容暮被他最后那句话刺激得后脑一麻,眼睛瞥向桌上的那个袋子,想到是他带过来的,于是毫不犹豫地抓着袋子掷向地上。
“小姐”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阿铃惊叫,然而并没来得及阻止容暮的动作。
那个袋子落在地上,被地板这么一撞,里面劣质的袋口向下,袋子里面的东西被甩了出来。
一股油腻中夹着甜腻的味道散开,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包括打算离开的慕泫光。
“”
容暮原本气得呼吸加重,可眼睛在看到地上的食物时狠狠凝住,脸色突然发白。
南瓜饼。
带着她无数伤痛的过去和回忆。
某些场景犹如电影一般,在容暮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扰得她浑身发颤。
那些过去是致命的。
让她想起一次,就会痛一次。
“”
典雅的大厅中人影恍惚,站在大厅这头和那头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动。
时间仿佛静止。
在这短暂停顿的时间里,一股痛意袭上容暮的胸口,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连带眼睛都变得模糊。
“你是谁”
很久后,容暮扶着桌沿,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
“你到底是谁”
怎么会这么巧
她的母亲过去最喜欢给她做南瓜饼,而这个男人什么不买,偏偏给她买了这个
容暮想起他来时递过这南瓜饼时的神情,仿佛料定了她会喜欢一样。
停在原地的慕泫光仿若一座雕塑,在她沉默的时刻,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像同她一起想起了什么。
仔细一看,他素日冷静清淡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幽深,像冬日的寒潭又冷又冽,还有些深不可见的痛楚。
他没有转过身体,只问,“你想我是谁。”
容暮猛地抬头望向他。
他承认了
是她小时候认识的人
“或者,你希望我是谁”
慕泫光敛眉,整个人就像被冻在这明亮的灯光下,一点都不真实。
可他的下一句话,让容暮在晃神间如置冰窖。
他叫她,“阿时。”
记忆的阀门被拉开,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口升起,直直窜上容暮的头顶,痛得她单手扶额,眼前发黑,只能用另一只手稳住桌沿,才让自己不至于滑倒在地。
他叫她阿时。
长大以后,除了应朝寒之外,再也没人那样唤过她的小名。
震痛传来,冷汗直流。
那一夜的鲜血,那一群人残忍的暴行,母亲倒在血泊里的身影,熊熊无尽的大火
那火焰在夜色中越来越大,烧着了床单、被套,蔓延到她母亲染血的衣角,还有她湿透了白色连衣裙上
她听不见一点雨声,只有燃烧得更加猛烈的火焰声。
整间房都烧了起来,包括木质结构的房梁,此刻也在摇摇欲坠,随时会有坍塌下来的风险。
主房梁下,是一对母女相对而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