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样的话,容暮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察觉到容暮的僵硬,蒋涛从床上挪了挪身子,从他的方向和高度,完全可以把三米外容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容暮,有这么难回答吗”
当然不。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留在这儿也不是为了他。
如果她面对的是过去健康的蒋涛,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但面对被病痛折磨、命不久矣的蒋涛,她如果直白地拒绝他,就显得太绝情了。
何况白沁此刻说不定正在哪个房间里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这让她说出违心的话,她也说不出啊。
“”
容暮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蒋涛也没几分在意,他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知道了。”
没有失望,坦然得不太正常。
容暮侧了侧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略带担忧地叫道,“蒋涛”
“我明白的,容暮,你不用说了。”蒋涛靠在床头,苍白的唇动了动,“我知道是她用了什么方法才把你留在这里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在这儿陪着我,直到我离开,这就够了。”
这确定无比的语气和他淡得看不清的神色相比,总有种让人很心疼的错觉。
容暮不由得皱紧眉头,心里盘旋起一股心慌沉重的感觉。
她可能真的是冷情惯了,这么消极低落的话竟然激不起她一点儿心疼。
容暮摆了摆头,敷衍地扯开话题,没聊几句后便去洗漱了一番,关灯会床上躺着。
她的床离窗口挺近,玻璃窗关好了,窗帘却没有拉下来,所以她一转身就可以看见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墨色的天空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细光,在这一片黑暗中点亮了叫做生的希望。
不知道应朝寒现在在做什么
陌生的环境没有带给容暮一点点安全感,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只觉得浑身提不上太大的力气,脑子清醒得像一潭清水。
他是不是也还没睡,是不是依旧很担心她的安全。
这当然是必然的。
他曾经说过,她比什么都重要,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亲自保护她,可这次,她又自以为自己能把握住情势,把自己放进了这水深火热的境地,搞得自己的人身自由都没了。
容暮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她现在是这样的处境,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事实上,某个男人在她第一天回消息时就已经猜到了。
他知道她身处险境,却不敢动那些人一丝一毫,不过是因为她还在他们手上,他气她自作主张跟着白沁离开,可他还是把她的计划、她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只要她没事,气不气都没那么重要。
不过这些心思,容暮是无从得知的。
白沁下的药物无时无刻不在起着作用,到了后半夜,容暮怎么都顶不住那汹涌而来的疲倦和困意,悠悠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容暮总听见有人在旁边说话,那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眼睛无论如何睁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