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顾婉晃着她的手,女儿娇态毕露。
徐氏素来疼她,便是再不高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违背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好笑道“好好好,别晃了,晃得我头都疼了。”
而后又同两个女儿说了会体己话,才让她们离开。
她们走后,翠荷进来伺候,徐氏又恢复成平日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养尊处优的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看着身旁的茶盏,神色淡淡,沉默一会和人吩咐道“去东院吩咐一声,让顾攸宁过来一趟。”
免得那丫头又拿话搪塞她,徐氏又添了一句,“就说我有事找她。”
翠荷忙垂首应道“是。”
而此时的东院。
顾攸宁靠坐在顾承瑞的床边,她手里握着一方已经冷了的帕子,单薄的身形裹着一身旧年做的月白短袄,也不知是穿了多久了,那上头绣着的红梅都有些磨出线了。
外头日光透过覆着白纱的轩窗打进屋中,把少女曼妙的身形全部遮进了白光里。
她今年也有十六了,从前名冠京城的美人经了岁月的沉淀,不仅没有折损她半分相貌,反而让她比从前还要夺人眼球。
从前夺目是身份,是矜傲的性子,一身红衣,一根长鞭,策马射箭比京城的儿郎还要嚣张。
而如今
出色的相貌,曼妙的身段,添一分少一分都不合宜,便是如今这样,正正好。
半夏推门进来,看到顾攸宁发髻半歪,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便知道她这是又累着了,她心里怜惜,步子又放轻一些。
可即使如此,顾攸宁在听到关门的声音,还是立刻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显然还是一副不大清醒的样子,但手上的动作就像是做了千百回,习惯成自然的探到了顾承瑞的脑门上,察觉热度已退,顾攸宁这才松了口气。
半夏把手里的水盆放到一旁,压着嗓音问,“小少爷退烧了”
“嗯。”顾攸宁点点头,她一夜没睡,声音早就哑了,可担忧了一整晚的脸色终于是放松下来。
“小少爷既然没事了,您就去歇息会吧。”半夏看她苍白的小脸上有着藏不住的青黑眼圈,细眉都拧了起来,“这里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顾攸宁没拒绝。
她这三年学会许多事,其中一件事就是不要在不该逞强的时候逞强,她现在又困又累,要是再撑下去,恐怕不等小满醒来,她就要先倒了。
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半夏,哑着嗓音嘱咐道“等小满醒来,记得喂他吃药。”见半夏面露难色,顾攸宁拧了眉,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怎么了”
半夏看她一眼,半晌叹了口气,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药瓶,“小少爷的药没多少了,估计再吃几天就没了。”
“怎么不早说”
顾攸宁见她低头,想起这几日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着画,纵使半夏想说也寻不到时间,她抿了抿唇,沉默一瞬又问人,“家里还有多少钱”
“年前西院送过来的钱还剩一些,但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半夏说到这,停顿一番才犹豫道“孔大夫也说了,给小少爷的药只能缓解他的病情,并不能根治。”
“小姐”
“半夏。”顾攸宁出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岂会不知道半夏的意思
这三年,不止一次有人劝过她,放弃吧,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你父母知道也不会怪你的,你折腾辛苦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