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窗而坐,欣赏着街上的风景,东市刚刚开门,小贩们行动迅速,各自占好了摊位,唯恐被别人抢了先。
把他们最得意的货品摆放出来,招揽顾客。尤其是那些卖胭脂水粉,绢帛绸缎的,针对的全是女客,更是片刻不敢落后。
一个个的吆喝的都要出花了,什么驻颜回春,什么赛过春花,把那些过路的小娘子们逗得呵呵直笑。
在贞观这个年代,小娘子们的做派还没有那么奔放,出入虽然不受限,可也要避免在生人面前袒露自己的面容。
小娘子们头戴稚帽,稚帽上的长纱,一直垂到膝盖处,既能起到遮蔽作用,又能增添美感。
薄薄的长纱披在头上,小娘子们俏丽的容颜若隐若现,搭配上他们婀娜的步态,真是美得像一副画卷。
魏征这人虽然骨鲠正直,甚至有些穷酸气,其实他也是出自名门。魏氏一门,起自河北巨鹿,世代都在那里生活。
从北魏时候开始,一直到北齐,都有朝廷重臣出自魏氏一族,然而到了魏征这里,由于隋末丧乱,家道也呈现衰落的态势。
为了振兴家族,他也就收起了自己风花雪月的心,转而积极主持朝政。严苛的样子,真是神鬼看到都要害怕。
其实,闲下来的时候,他也喜欢吃个小酒,观察市井百态,看着人来人往,说说笑笑的样子,想到这些人终将成为历史,感慨万分。
不知不觉,眼前的茶盏就空了,他晃晃茶壶,发现连一点热水都没有了。
这些小厮,真是迟钝,也不知道上前伺候着些。
“来人”他背着身子大喊,却没人应声。
“郑国公,人都让你赶跑了,怎么会来人。”
房玄龄拎着一个新壶,给他蓄满。魏征喜欢吃酥油茶,所以不必现烹,直接煮好就可以饮用,十分方便。
“梁国公,你可是让老夫好等啊”魏征抬眼,言语之间颇有怪罪的意思,房玄龄没有反驳。
确实是他来晚了,而且不是晚了一点点,老头子抱怨也是应该的。
不过,老魏这么一转头,倒是把他逗笑了。
“郑国公,你怎的这副打扮就出来了”
要说人各有妙法,房玄龄会换车,人家魏征也有办法。
想到今天会面的重要性,魏征心里也有些忐忑,为了掩饰行迹,他特意把家里的假胡须拿出来,粘在下巴两侧。
大唐的义髻行业已经很发达,那些贵妇人的蓬松云鬓,没有义髻是绝对不能成的。
千万不要被那些美好的画像所欺骗,越是高耸复杂的发髻,越是需要义髻的装点。
就算是再年轻,再丰厚的秀发,也很难靠自己就长成那副样子。
义髻业发达,那是为了小娘子们装点自己的美貌,郎君们呢自然也不遑多让。
爱美是人之常情,郎君们也是爱美的,一把丰润的大胡须,也是他们的追求。
不过,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下巴底下一圈稀疏的黄毛,实在是拿不出手。所以,给郎君们装饰的假胡须也应运而生,而且销量也不凡。
正好,对于魏征来说,假胡须也正好和他的心意。本来,他也不是什么胡须丰满的人。
正好搭配这副胡须,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
“郑国公见谅,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换了一架车,这么一折腾就晚了些。”
“老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彼此,彼此吧。”想到自己的长胡须,魏征也哑然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