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谢瑾白这个罪魁祸首,如何能不惊惧、慌乱
忽地,颊边传来一股沁着冷香的肌肤触碰。
唐小棠被冻了一个哆嗦。
怔愣的功夫,脑袋已经被扳着强行换了个朝向。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印着清风绿竹的湖绿绸衫,视线往上,是谢瑾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唐小棠陡然瞪圆了一双猫眼。
因着发鬓被汗水给浸湿,发缕都贴在了颊边,分明是狼狈的,可少年相貌实在太过讨喜,尤其是那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又大又圆,宛若受惊的小鹿儿,惹人怜爱。
自朝晖楼见到公明,以为是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回驿站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数个时辰,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谢瑾白始终难以全然相信。
朝晖楼人时太过震惊,以致只只匆忙瞥了眼面无血色的少年,便挥手让唐时茂将人给带回去了。
直到此时此刻,清楚地见到自己这位上辈子的政坛敌手稚嫩的脸庞,谢瑾白才真真正正地得以确定,他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宣和二年,季云卿才刚刚初登大统不久,而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监察巡按的这一年
唐小棠眼中的惊惧太过明显。
这种惊怕的神情是上辈子那个终日板着脸,面容严肃的小唐大人身上是决计看不到的。
有一种瞧见千年狐狸变回了幼崽,且遭了欺负的小可怜样儿。
眼眶湿润,眼尾泛红。
别说,还怪惹人怜爱的。
有趣儿。
实在是有趣得很呐。
谢瑾白勾唇,缓缓地漾开一抹春拂柳堤般的笑意,“早前在朝晖楼公然求娶本大人时不是挺来劲怎的,可是被打怕了”
此时的唐小棠还不是日后那个善于蛰伏与隐忍的淳安党人之首的唐大学士,他还只是一个知府家的小少年。
少年人不懂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更不懂得如何藏住心事。
唐小棠瞪着谢瑾白,除却惊惧,黑白分明的眼底分明还有着不容错辨的伤心与难过。
谢瑾白一愣。
“如今他连下床都困难,你说,他如何能够前来见你也不知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只因年少无知时曾追求过你,因此家破人亡,自己落一个终身残疾不说,如今又因你险些去掉半条命”
“唐棠,唐小棠,不过是一字之差。难道对于唐小棠这个名字,你就当真没有任何的印象也是,你谢怀瑜的一生,被多少双爱慕的眼神注视过,又被多少男男女女钟情过,又怎会记得淳安县,一个小小知府的小郎君曾抛却所有的怯弱,于朝晖楼大胆告白,说他心悦于你”
上辈子,余琢的一字一句,再次响在他的耳畔。
谢瑾白抬起唐小棠的下巴,“后悔么”
可后悔在朝晖楼求娶于他
凭白遭这一顿毒打,受这一番泼天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