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散开,别围着了。赵大麻子,手往哪伸呢,压到成营长伤口了”
成永平疼得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神色显得异常狰狞“我,听,见了。有,什么事”
其他人讪笑,不约而同退后“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担心您,怕您出事。”
成永平吸气吐气,看到春妮时,放缓了神色“顾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春妮本来站在最后,所有人都退后,就把她显出来了。
她本想说“没有”,但刚刚的猜测在她脑海中蛊虫催命般逼她开口“我是想问问,成营长您是什么时候接到的转移命令命令的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成永平眼睛狠狠眯了一下“顾姑娘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你知道,这可是军机”
他若是直接回答还好,但他这样一反问,春妮反而觉得,是不是真的哪里有鬼
“您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想,我值得您一个答案。”春妮从末世来,她从来知道人类犯蠢跟他的社会身份,以及智商都没有必要联系。
有些权贵犯的蠢说出来都不一定有人会相信。
成永平这次沉默的时间很久,久到其他人都发现了不对,屋里的私语声停止了,连陈护士捣药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我没有接到所有伤员撤退的命令。”他的半边脸包着,盯着天花板仿佛出了神。
这可真是个连春妮都没想到的答案。
“成营长,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为啥骗俺们说接到命令了”
“都给老子闭嘴”哗然中,涂铁柱扒开众人,揪住他的衣领“成永平,你把事情说清楚。”
“那你自己接到撤退的命令了吗”春妮突然又问了“你的命令是什么”
成永平眼神有一些涣散“我接到的命令是率你部立即撤退。”
死一般的寂静。
“那,那你怎么没听他们的”
“我到达指定的地点后,发现所有人都到了,除了伤员,没人能说清安排。我看还有时间,领着人回来看了看。”
“成营长有个兄弟,之前在咱们医院治伤。”夏护士跟春妮解释说。
“所以说,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打得好好的会突然撤退,连伤兵都不管了。”终于有人问出了那个问题。
说话这个人的肩章比成永平多一颗星,应该品级比他高级,是个团长
王大嘴抖着手想点烟“你们是想说,那些老爷们把我们扔在这不管了离县不是守得好好的到底出的什么事,他们连伤兵都不要了”
这位此前一直在维持秩序的中年团长走到窗前,望着一波一波的水流,默然不语。
涂铁柱猛地站起来“他妈的,我想明白了又是发大水,又是撤军,两件事这么巧,老子才不信这里头没事说不定那水就是上头那些狗娘养的东西想学关二爷水淹七军故意放的这群蠢货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哪点比得上”
“涂铁柱,别瞎说”那团长转身怒视他。
涂铁柱眼一横,比他瞪得还大“怎么老子哪点说错了那些当官的什么时候把我们兄弟的命当过命”
“涂老大,”王保全神色铁青“你怎么不想想,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一回得死多少人不管是不是上头做的,都不会有人担这个责。你福气大不怕死,可兄弟我们还想多喘几口气,我求你真的别说了”
陈有根呜呜哭起来“完了完了,我们这回真的完了,没人会来救我们了。”
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一脚,他悻悻缩到墙根,不敢再大声哭,可那猫挠似的抽答声听在众人耳朵里,更添许多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