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风浪、骑士、战船甚至是天际边的信鸽,这轰轰烈烈的战前一幕,也陷入了静止,他们如同被封在琥珀里的小小蚂蚁,随着世界的褪色,一点点的开始风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来得卒不及防,却又仿佛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风静止,云静止,水花静止,雷声静止。
时间停滞了
在风化褪色的世界中,唯有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始终静默着,保持着鲜亮,他的眼神越来越迷惘,最终,那迷惘也变成了默然。
“真是可怕的记忆啊,就像真切经历了一样。”
很久之后,空气中轻轻响起一声怅然的叹息。
约翰、莫雷尔、矮人王,这些人和龙首战船都已经消失不见,放眼处,没有天与地的区别,鲜亮的世界被灰色慢慢充斥。
这里,只是旧日记忆的空壳
当记忆壳的一切播放完毕后,困在壳中,被压制了意识的本我也开始缓缓醒来。
灰色的记忆空壳里,穿着银白色鲜亮甲胄的白术复杂摊手开,看着自己。
良久后,他缓慢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意识,看见了自己仍在睡眠的身体。
三年前。
长安城中,黑魔身上的那块血肉几乎杀了他
在被沈蓁带来广霞后,突破四浊的他时昏时醒了整整三年,可每一次醒来,都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便又再度陷入昏睡。
不是血肉,不是伤势。
种种生人肉、医白骨的珍宝都是无用。
白术清晰知晓,那让他昏死三年的
是记忆
庞大到可怖的记忆
这三年里,他在旧日的意识中不断轮回,从骑士到侠客,从法师到卿士,他时而是狮子背上的草原君主,又时而是赤足的潦倒先生,他见着有限与无限被连成一线,宇宙的宇宙中被拉扯成宽广的平面,也见着原因与结果的链条从盲目最终串成了总和。
清醒不过短短几个刹那。
意识又再度开始涣散。
白术挣扎抬起头,他看见自己的躯体睡在床上,一如那过去的三年。
“那就来吧。”
他沉重闭上眼,像是在下坠,一层又一层的海水汹涌包裹了他“让我看看,到底还能有什么花样”
“那天,我问尊者,大神通如何,他说,神通不敌业力。”
“他的三分之一是人,他的三分之二是神,这世间无物可匹配他那完美的身”
“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忘于目,则光溢无极。泯于耳,则心识常渊。两机俱忘,绝众妙之门。”
“于是高天原震动,八百万神轰然大笑。”
“”
时间失去了意义,在漫长到似乎永无止境的轮回里,白术耳畔模糊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他几乎是跟随本能,从高天原的记忆空壳里脱离,循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愈走,愈走,声音也就愈清晰
他睁开眼,然后。
他看见了一切。
黄沙和太阳的热量一股脑袭来,那水声像是从天上滚到地面来,高大的侍卫们用白银和铜武装自己,他们像蜘蛛,警戒在宫殿的每一处,每一处影子,都是他们编制的蜘网。
“你学得很快,从宫廷礼仪到法典,都学得很快。”
角落,穿着麻白色长袍的老妇人欣喜开口,她敬畏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