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山怀绕中,一座足足数百丈高的接天石碑,就巍峨耸立于天幕下,像太初时代古老的先民遗迹,又如同神明亲手立下的大碑。
石碑之上,绘着种种森严斑驳的刻画,有天女氤氲散花,龙王跪伏送膏,周身缭绕云雾的神将叱咤生怒,安然端坐莲台的菩萨低眉诵禅,有苦海中的巨人托举着世界的金卵,大鹏明王浑身爆出风雷,一头头白牙宝象在天宫静坐听讲,毒蛇侍立在七宝大林,眼眸射光。
在明亮的日光下,这些古老沧桑的神奇刻画,也随着日光的游走,一点点,变动着躯体的方位,在千山上投下斑驳而庞大的阴影。
禅那碑
这是金刚寺与外界相交的门户。
当年南北禅宗分家,烂陀寺远走北地,金刚寺祖师则选择回到南国。
他一路勘定适合建宗立派的地势,跋涉数千里,偶然,在姑臧郡的野山蛮岭里,歇脚的金刚寺祖师却有了发现。
洞天。
一座废弃的小洞天。
这疑似是绝地天通前的古老遗留,不见生机,只有森然的死意和累累白骨。
在偶然找到小洞天后,金刚寺祖师欣喜若狂,他以力辟出洞天的通道,又辛苦收拾了数年,重整洞天阴阳,使五行司序。
整整数年后,才得以完整。
禅那碑,是金刚寺祖师亲手立下,用来连通两界的门户。
此碑扎根深山野岭,却被金刚寺祖师巧妙运用山势地脉,勾动天象的变化,结成了一座天然大杀阵。
若外人无诏擅入,不用金刚寺僧人出手,这无边地势自然结成的煞气,便足以斩去他们的神魂,消磨他们的意志。
此刻。
在禅那碑下。
数十个僧人正站立其下,似在等候什么人。
为首的,是个肤色暗金的老僧,他悠悠转动手中的念珠,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全然不理会身边的嘈杂,只当做左耳进右耳出。
在老僧身边,站着一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少年人。
“方丈。”
白术叹了今天第三百二十一口气,闷声道
“方丈,我想回去。”
“不行。”老僧摇头“太微山诸位道友,特意为贺你法会前来,你若不接,岂不是显得金刚寺失了礼数”
“我不办法会了”
“不行。”
“我头疼,肚子疼,腰疼,哪都疼,我刚刚被然谛师兄打伤了”白术撒泼打滚
“我不行了”
“然仲。”
老僧微微一笑,向后吩咐一声
“给虚明喂一颗养身筑形丹,既然伤了,那就补一补。”
“唔唔嗯”
白术来不及反抗,就被两个笑意满面的僧人架住臂膀,牢牢锁住,头顶七宝王冠的然仲与白术对视眼,嘿嘿笑了笑,就强行把一颗大丹硬塞进白术喉咙。
唔
白术两眼翻白,费力把丹药咽下,再度叹了口气。
“两位长老贵姓啊”
白术睁开死鱼眼,有气无力瞥了眼锁住自己的两位长老。
“然柯。”
“然蚁。”
“我又怎么得罪你们了”白术舔了舔嘴唇,奋力挣扎“冤枉啊”
“你揍过我,不止一次。”然柯笑意满面。
“那你呢”白术疲惫转过头。
“我曾孙女,被你这个狐狸精迷住了。”然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