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做好准备。”魏采薇说道:“父母过世,大明文臣必须辞官丁忧三年,除非皇上下旨夺情,但武官要保家卫国,不需丁忧,办完丧事就能继续当差,你在锦衣卫混了半年,你们得把陆缨拥戴起来,防着有人乘虚而入,夺权夺职。破白莲教可是个大功劳,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想要摘桃子,锦衣卫衙门就没有陆缨立足之地了。”
汪大夏拳头捏得咔吧作响,“他们敢来一个我打一个。”
上一世,陆缨应该是在陆炳死后几退出了锦衣卫,因为她为父亲守了三年孝期后出嫁了,没几个月就守了寡,谣言说她是个克父克夫的扫把星。那时候魏采薇只是听说过可怜的小姐,但由于不认识,她并不能体会陆缨被迫离开自己喜欢的事业的痛苦和挣扎。
这一世,魏采薇尽力救陆炳,每次都提醒陆炳不要喝酒,却因君命如山,还是无法改变陆炳暴卒的命运,反而还提前了十几天出事。
魏采薇深深有种无力感,却又不甘心皇帝要赐药,她无法预测,也无力阻止,但是陆缨的事业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这样绚烂夺目的带刺玫瑰,就应该绽放光彩,而不是在失去陆炳这个之后,又在短暂的婚姻中迅速凋零,连遭摧残。
魏采薇说道:“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如何在陆缨的丧期里保住她的职位,不准任何人染指。”
汪大夏说道“你放心,目前陆统领做的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就是白莲教,此事并非朝夕就能完成,所有的暗桩,布置线人的联络都在陆统领那里,通信的暗语和线人名册也只有我们几个心腹和陆统领知道,掌握住了核心机密,外头想要插个人进来,我们也能想法子将他架空”
魏采薇提醒,汪大夏来不及酝酿即将失去陆大人这个的悲伤了,先保住陆缨的差事要紧。
寝殿里,陆炳的手脚都有了反应,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吼吼之声,这让陆缨和嘉靖帝都了期待。
这一夜,陆缨衣不解带的陪着父亲,和他说话,盼着父亲睁开眼睛,嘉靖帝和衣在太师椅上躺了躺,太医们忙忙碌碌,不是灌药吊命,就是针灸按摩。
过了子时,正是人最的困的时候,陆缨的嗓子都要说哑了,陆炳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已经微微发散了,眼前一片模糊,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看人,而且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写意黑白水墨画,而且墨色淡淡的,就像在墙上挂了千年的画。
他也听不清楚,就像潜在水底,听着岸上的人声。
就这样,在半聋半聋之下,他还是凭着本能认出了陆缨,手指轻轻抠着女儿的手心。
嘉靖帝从太师椅上猛地站起来,差点眩晕倒地,被值夜的黄锦、汪大夏一左一右撑起来,到了龙塌边,大声叫道“奶兄”
陆炳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他认出嘉靖帝了,努力的发出吼吼之声,他的舌头僵直,已经无法说出“皇”字,但是吼声就有些像“黄”,所以嘉靖帝还是听出陆炳在呼唤自己,连忙说道“朕在这里我在”
陆炳用尽所有的力气,全身的力量都在陆缨握住的右手上,时长时曲,只有右手可以动。
嘉靖帝哽咽道“我明白奶兄的意思,奶兄放心不下她,我会把樱花儿视为己出,好好照顾她,像你一样宠着她、由着她。”
陆炳其实听不清楚眼前淡墨色的人影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心莫名安静下来了,手指头也停止了拨动。
陆炳闭上了眼睛,但是他却能神奇的“看见”了,眼前的世界从淡墨变成了浓墨,又慢慢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