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仍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素白的衣领严丝合缝地压在喉结下,广袖翩翩,一副大儒风范。两人对视,他目光中并无半分躲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谢又清跟着他进了中厅,卢氏早已坐在餐桌前。问过安,两人便在老位置上相对而坐。
“母亲昨夜睡得可好”谢又清问道。
“好,莞儿睡得好”卢氏问。
“挺好的,就是中间听见点怪声音。”谢又清说着,偷偷去看唐翊的反应。唐翊神色泰然,也看着她。
“什么怪声儿”卢氏问。
谢又清咬唇“就是好像半夜有人敲门。”
“敲门”卢氏一惊,“这还得了,可看清了是谁”
唐翊眉头微蹙,似乎也等着她的下文。
他当真不记得了谢又清观察唐翊的神色,不觉有假,于是心里疑问更甚。卢氏却已经坐不住了,张罗着要往谢又清的房里多添几个丫头,又让双瑞晚间多派人巡查。直到谢又清说是自己听错了,又好生宽慰了一番,方才将信将疑“丫鬟不要也就罢了,双瑞啊,晚间的巡查可要多抓紧些。”
“是。”双瑞应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朝阳初上,府门打开。门前一左一右,分别备着唐翊的马和谢又清的轿子。唐翊在马前立了一会儿,几次看向谢又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终于朝她走过来,说道“你若是不想要丫鬟,便同双瑞叔讲,给你的门窗都落个闩。府内人杂,恐有人生了歹念。”
他说完,翻身上马而去。挺直的背影透着那股子淡漠疏离,和昨天晚上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谢又清愣了愣大哥,昨晚上敲我门的不就是你么有没有歹念,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谢又清回头,就见门房底下,双瑞叔双手拢在袖子里,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癔症”谢又清大惊。
西墙根下的太阳地里,管家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往台阶上磕了磕,说道“公子小时候的毛病了,四五岁上闹得挺厉害,请郎中治了一年治好了,后来都没再犯过。”
双瑞叹了口气“这病追究起来也有根源。那时候老爷还在花山当县令,条件很是艰苦。夫人生产没多久就四处奔走,所以公子月子里就没了娘。这小孩不跟着亲娘啊,总会显出些不足来,落到公子身上就是癔症。白日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不遂心的,到了晚上都要再来一回。”
竟然是这样。谢又清疑惑“不是治好了吗,昨晚怎么又犯了呢”
“许是又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儿吧。”双瑞呵呵一笑,“咱家公子年少成名,外人面前总要端着架子,喜怒不肯轻易流露分毫。其实也是人啊,也有难平意气。总是这么压在心里,久而久之就成了病。”
双瑞看向谢又清“郎中说,这梦癔之症也是一种发泄。我已只会了阖府上下,也请莞儿小姐多多担待,不要说破才好。”
原来唐翊那样身居高位、洞达四方的人,也会有意难平的时候,果然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再一想,他七岁就离开父母四处求学,应该经历过许多苦楚磨难,才养成了这幅淡漠的性子。他不喜欢与人解释,也许并非因为他高傲,而是真的不习惯吧。
独自一人的那些年,他的话又能说给谁听呢
想到这儿,谢又清便觉得没那么生气了。其实原本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受不了被人安排,心中有些不舒服。说起来,唐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筹谋。如果没有他,廖世凡的案子也不会推进得这样顺利。
谢又清又想起昨夜唐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