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谢倾骗了我”秦追嘶吼出声。
可那嘶吼转而又化作了不住从唇齿间溢出的哽咽,含着满腔怨恨和绝望。
“我也许不能遵守和你的诺言了,茵娘。”秦追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冷得刺人骨髓,不像是人的体温。
许文茵心底一紧,慌道“陛下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
“没用的我会死的。”
秦追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他不会让我活下去,他们不会容我活下去。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
那只冰冷的手一松,从她脸颊边离开了。
“茵娘,你走吧。趁他如今还没有举兵攻城。”
“我唯独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许文茵记得自己最后看见的,是秦追半掩的双眸,一边哭一边冲自己笑的光景。
再次惊醒时,已是卯时三刻,天蒙蒙地亮了。
今日是要随太后出行的日子,许家阖府上下,天没亮就点起了灯。
泽兰一大早就在院中招呼婢女们将许文茵的行李装车,因此进来伺候她沐浴洗漱时,才没有发现许文茵满身是汗,眉梢阴沉。
宫里的规矩大,从穿着到发饰,一应都得按分位来。泽兰怕太过低调让她家娘子被人看扁,今日卵足了干劲,又是敷面又是画眉,从妆奁里挑了好几套宝石玛瑙头面试了又试。
许文茵全程任她折腾,一言不发。
像许家这样的世族,出来的贵女自该是从头发丝精致到鞋面花纹的,一丝不苟,仪态端丽。
待梳妆完,泽兰拿了大氅给许文茵系上,一边系一边说“婢子一会儿要和别的下人同乘一车,没法伴在娘子左右。娘子万事当心,等到了行宫,婢子立马就来寻娘子。”
她自是知晓袁五娘也去,就怕她家娘子被人刁难。
许文茵淡笑道“放心吧,你家娘子还没那么软弱可欺。”
等到宫里的车马来迎,一直冷脸的魏氏才上前为她理了理衣裳,道“此去行宫,不可没了规矩,惹出事端。”
“若遇上什么难处了,”她一顿,“可去寻你沈表兄。他信得过。”
说这话时,她一直垂着眉眼没看许文茵,语气僵硬无比,许文茵忍不住想笑,伸手抓住魏氏的手捏了捏,“母亲放心吧,我省的。”
“许二娘子,请吧。”旁边一绯衣给使唤她。
许文茵放开手,魏氏动动唇角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等到许文茵裙裾一提,上了华车,那句嘱咐她快去快回的话终是没能说出来。
温泉行宫就在京郊,依山而建,占地有半个皇城那么大。从许家到行宫,车队青旗猎猎,一列禁军左右相护,行得不快却稳当。
许文茵本以为会和袁五娘一车,未料同车的却是另一个华服贵女。
自她上车,二人相对而坐了半晌,那衣裳精致,仪态雍容的贵女始终撑着下巴望着车外,一言不发。
许文茵如今也没工夫和人打交道,冲她略一点头算作行礼,坐下不再多言。
梦里,从自己被选进宫里照料天子起居开始都还在她意料之中,但秦追却说,“谢倾骗了他”
就在大军攻破城门的两日前,他像是早有预料,将她叫去寝殿,遣退了所有宫人,就为了说这番话。
谢倾攻城果然不是为了救秦追,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他。
这是梦里的情况。
那现在呢也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思及此,许文茵不禁沉了眉梢,似乎所有的谜题都指向了谢倾和当今天子。而巧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