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珩。”
许珩一顿,住了嘴。
许三娘平日里总是一副悠悠哉哉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还少有用全名唤他的时候,且这句话里带着莫名的正色。
许珩对许文茵是那个态度,却不代表对许三娘也这样。
“阿姊怎么了”他顿了顿嘴唇。
许三娘步到他身前,难得一脸正色,“她是你的嫡亲姐姐,不是什么乡巴佬,以后莫再这么叫她。”
许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阿姊今儿是怎么了
“可她算什么二姐啊,她”
“那你又算什么弟弟不恭不敬,夫子教的书吃到肚子里头去了”
许珩被这话呛得没了声,盯着许三娘看了半晌,竟双眼一红,一把挥开她的手,转身跑了。
“哎,珩哥儿。”许三娘看他背影消失,收回伸出一半的手,忍不住嘟囔“真是被宠得不像话。”
刚说完,那头许文茵推门出来了。
她几步上前,本想拉她的手,可伸到一半又觉得这样十分突兀,只好硬生生缩了回去,“娘说什么了”
许文茵没答话,“过来,换个地方同你说。”
她找了个耳房,遣退下人,将房门一掩,坐下。
这副模样颇为郑重其事,许三娘心底被带起了点不安,“难道是阿娘”
许文茵摇头,“你不是说了吗,她不一样的。”
的确,魏氏和许家人不一样,出乎她的意料。
“那”
“命那帮土匪绑了你的,是苏二。”许文茵没做铺垫,开门见山。
许三娘神情一怔。
她就坐在许文茵对面,闻言放在膝上的手忽然一抬撑住案几,脸色都白了。
许文茵理解她一时半会儿相信不了会被情人背叛,只道“我知你不信,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指认,但”
“我信。”
说完这两个字,许三娘撑在桌上的手缓缓蜷缩,“我信”
话音已有些轻颤。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还很讨厌我。”
她顿了顿。
“每年,我都会缝一些小东西塞进送去苏家的年礼里,我想着,他若也能回礼该多好,”她顿了顿,“可是没有他送给我的东西,一件也没有。”
只有无数她送出去后,被他用剪子一刀一刀剪烂,再送回来的残骸。
许三娘不想多想,可她又忍不住多想。
那样一个知书达礼的温柔郎君,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她只当是误会,是下人失手,是送回来的途中出了差错。
可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几乎每年,每半年,只要她送东西过去,就会得到一个这样残酷的回复。
许三娘已经不敢再拿针线缝什么东西了,甚至也听说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说苏家二郎替温香楼里哪个姑娘赎了身,将她养在外头,只等娶了正妻,将真爱抬回家。
若非今日之事,许三娘多想一辈子也不信那些话。
“三娘,”许文茵唤她,“别哭。”
她纤瘦白净的手轻轻抬起来,替她拭去了眼眶中的泪水。
许三娘眼睛越发的红了,鼻子酸胀得厉害,并不只是因为苏二,还因为面前这个久别重逢的嫡亲姐姐。
“二姐”她喃喃着低下头去,“对不起,对不起,二姐。”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手可以这样温暖。
哭了一阵,许三娘擦了泪,拿婢女端进来的热水洗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