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这个时候许文茵早就起了,今日却有些迟。
她正纳闷,一掀门帘却看见她家娘子双手抱膝缩在床榻里侧,双眼定定看着锦被上绣的花纹,神情呆滞。
泽兰吓了一跳“娘子”
她忙上前撩开轻纱帐幔,“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坦”
许文茵没理她,眼底沉沉,饱含疑惑和迷茫。她不说话,泽兰也只好在一旁陪着。
过了好半晌,总算听她轻轻启唇,却是声细若蚊的一句“他到底是谁”
泽兰不解其意。
许文茵又转头“泽兰,我问你,当今圣上可曾立后”
泽兰想了想,摇摇头。
却不知为何,她的这个摇头让许文茵的肩膀倏然耸拉下去。
和梦里一样,新帝秦追,后宫宠姬无数,却没有立后,甚至不曾纳妃。她一个小小落魄世族之女为何能有这份殊荣
不过也只是候选,实际上她进宫半年,伴在天子左右,只负责照顾他衣食起居,乃无名无分,不被允许踏出过皇宫一步。
后来出去,是因为谢倾
对,谢倾。
他似乎很喜欢摸她的脸,指尖冰冷如霜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颊边。
许文茵细白的手不由揪紧被角,闭着眼直喃喃“完蛋了完蛋了”
这个梦,恐怕不是她想扭转,便能逆转得了的。
泽兰本想宽慰许文茵两句,忽听门外有人唤她,疾步出去,发现是魏氏遣了湖月过来。
说是许珩和许三娘要出府拼补那摔碎的马驹挂件,问许文茵要不要同去。
这倒是奇了,泽兰只觉长房的人定没安好心,回去问过许文茵,得了她的话,又出来,明着可惜暗着笑“难得湖月姐姐亲自走一遭,只是娘子昨日累着,还没起呢。”
湖月脸色一僵,暗骂这泽兰一脸奴相,转身忿忿离去。
待人一走,泽兰便进屋“娘子,人走了。”
许文茵揉着眉心点点头,她如今可没工夫搭理长房的人。
“不是说去唤那乡巴佬了么”许珩立在车边。
许三娘摇头“湖月说她不来,上车吧,就咱们两个去,反正都在那一条街,总能找着。”
许珩一愣,扭头冷哼了声“不来就不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姊弟二人上了车,许珩一张白嫩嫩的脸蛋冻着,瞅着车外一言不发。
许三娘倒不大在意许文茵这个嫡姐,盯着许珩看了片刻,忽然道“你昨日扑阿娘怀里那一哭实在是绝了,我都差点信了。还有那个婢女,估计被拖出去的时候都不知道被你当靶子使了。”
许珩斜她一眼“我要不哭,不假摔那一跤,阿娘会准我出来补这小马驹”
他腰间锦囊里揣着那只陶制小马驹的碎片。
魏氏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可谓要求严苛,这不许做,那不许干,能做的就两件事,念书、写字。
若许珩不哭得惨烈一些,魏氏八成不会准他矿半天课出来补什么小玩意。
许三娘纳闷“你就这般喜欢这马驹”半旧不旧的,又不好看。
许珩偏过脸去,“我就喜欢,说了你也不懂。”
二人本以为随便转一转,总能找到人替他们修补。
谁知马车行了好半天,偌大的京城里头,能补这东西的铺子竟少之又少。
不多时,天上便飘起了雨,竟有愈下愈大的迹象。
许三娘暗自咂舌,今日出来得急,没带伞。
还在心想倒霉,下一瞬,更倒霉的事就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