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湖庭去过外院一次,拿了两件换洗衣物和作业,十六那天,直接从山脚下出发去镇子上上学。
等他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草庐才到了苏醒的时刻,小孩子欢快的起床,一头扎进厨房里帮着王婶子烧火洗碗端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家里他们要做的比现在更多,包括砍柴挑水,他们都很珍惜现在的时光。现在只需要他们上午帮着做点杂事,下午抽一个时辰学着认字,轻松又简单。
曾丰年在这段时间好生观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孩子们在稚嫩的讨好他,男孩子想学木匠,女孩子想学刺绣,并且发誓一定会好好学手艺,将来回报与他。
虽然没人想读书上进,曾丰年还是教了他们学写自己的名字和简单的数字,以后不管做哪个行业立契约总不会轻易被骗。
收拾了一身妥当的见客衣裳,曾丰年出了门,朝着村里最醒目的建筑,那栋五进的院子走去。跟其他的草屋或者砖瓦房相比,这所黑砖黑瓦的院子显的格外气派。
他刚刚走到大门口,守在门边的小屋子探出一个头来,“你找谁啊”守门的少年疑惑问道。
“我找这家的大老爷,曾宣荣。”
少年,也就是石头表情一肃,“那您是”没怎么见过这人啊来找老爷做什么
“便说是草庐曾丰年来访。”曾丰年微微一笑,理了理青衣外袍的下摆。
石头一路小跑进去报信,不多时,就回来引导着曾丰年去了书房,曾宣荣急匆匆赶来,落座之后屏退众人,“丰年兄弟赶来所为何事”
曾丰年一噎,他已经习惯跟同僚们顾左右而言它的说话风格,遇到曾宣荣这么直来直往的,真是不适应,于是他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慢悠悠的说,“自然是为了府上的孩子辅导功课一事。”
“什么辅导功课”曾宣荣一愣,不是说好过继吗怎么又变了莫不是曾丰年又反悔了
一想到曾湖庭还会被送回来这种可能,曾宣荣登时就急了,“什么辅导功课,说好了是过继吗”
曾丰年一愣,还是委婉的说,“这种事情还是要问问孩子的意见吧”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被亲爹放弃了,该多么难受
“问什么父为子纲,父命他能违抗吗”曾宣荣嗤笑,“再说了,我也是为了他好,只有辛苦的环境才能磨练他的意志,日后等他成材了感激我还来不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要是回来之后再冲撞到他怎么办不过一个孩子,过继就过继,他还年轻力壮,以后的孩子还多着。
比起后代,他当然更重视自身。
曾丰年有些愣住,对方都不在乎养大的孩子,倒是显的他担心很多余。
曾宣荣继续说,“既然要过继,咱们有些东西就要算清楚。我怎么说也养了孩子十多年,不说锦衣玉食,总也没饿着冻着,这其中的花销”是不是有人该填补上
“银子”曾丰年又愣住,今天他发愣的机会简直超过一年。
“难道你想什么都不给”曾宣荣虎视眈眈,“那就算了,换人换人。”
“要多少”
“两百四十不,两百两我可没坑你,这个价格很公道”曾宣荣开始喋喋不休的算账,句句不离银子。
“我手头没有现银,只有大丰钱庄的银票,你看要银票还是现银要现银只能去县城里兑换。”镇上还没有大丰钱庄。
曾宣荣在心里掂量,银票到手很快,现银则需要时间,但是银票好收藏啊,他果断说“银票”这等于他的私房银子。
曾丰年从书房里出来时,还带着三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