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心头发寒,又如坠冰窖。他好歹叫了曾宣荣十多年父亲,而现在这位“父亲”就像处置一个不用的花瓶,破掉的画卷,随手就扔给别人,半点不需要过问花瓶和画卷的意思。说不定曾宣荣还觉得自己的处置十分恰当,毕竟还没有把花瓶扔到垃圾堆里,不是吗
就是曾宣荣把他卖了,在宗族和父权的双重压力下,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重要。”
曾丰年突然说道,“我的确想找个孩子过继,但他如果不愿意,我也没必要勉强。”他抬起头来看着曾湖庭,“所以我说你是来辅导功课的。”言下之意,如果有人半途反悔,这个决定也随时可以撤销。
“打扰了先生。”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曾丰年默默叹口气,果然,他的希望落空。这也难怪,他看中这孩子就是他重情重义,得到现在的结果岂不是很正常
曾丰年第一次注意到少年,就是在村口滑冰,少年跟同族的孩子交流平等亲切,还会注意到旁观不敢出手的孩子,大方周到,无一处不妥帖。曾丰年敢说,他在那个年纪绝做不到。
那时候的曾丰年天赋出众,颇有点凡人不配跟他交流的意思,直到一路考了上去,见识到人外有人,才收敛了内心的骄傲。
那时候他就断定,此子必成大器。加上他打听了曾湖庭的原生家庭,嫡母十分不待见他,不由得动了这样的心思。
现在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虽然曾丰年十分的失望,却不会表现在脸上,为了压下那种失望,他在书房里练了三篇大字,才平静了心情。
推开了书房门,只剩一个王婶子在洗衣,其他的四个小孩看不到影子,曾丰年登时急了,“王婶子,孩子们呢”他叫这些孩子过来是真心想要让他们学点本事好安身立命,现在不见了他当然着急。
“去,去山边玩了啊”王婶子摸不着头脑,“不是先生您吩咐的吗让他们可以随意玩耍。”
“那也不能靠近山边啊山上有野兽不说,山边还有猎人留下的陷阱,踩中可不是好玩的。”
王婶子窥视他的神色,“是最大的那个孩子带去的,不然我也不敢放行啊。”在村里,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玩惯例。她想大孩子都十来岁,出不了什么危险。
“他没走”曾丰年神色一缓。
“谁,谁没走先生说最大那个孩子吗”王婶子说,“他从先生书房出来,就聚集另外四个孩子,说带着他们在四周转转,告诉他们那些地方危险,免得不小心踩进去。”王婶子想,大孩子还挺细心。
曾丰年朝着山边走去,绕过一条小溪,远远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声音问,“这些草是什么”
“这是冬寒菜,也叫冬苋菜,能够拿来炒菜做汤。”
小孩子吸溜着口水,“不如我们摘了回去吃啊”
“冬天的冬寒菜老的很,嚼都嚼不动,你确定要吃吗”
“那还是等春天来摘吧。”小孩子伸手指了下一株野草,“这是什么”
等曾丰年走进时,一个时辰前满脸愤懑的少年很是平静,看见他还能点头,“先生好。”
“丰年叔叔好。”四个小孩齐声喊着。
曾丰年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他是万万没想到曾湖庭还有带孩子的兴致,“你带他们来干这里做什么”
曾湖庭解释道,“现在他们四个住在山边,肯定忍不住好奇心要过去看看。与其等他们自己跑过来遇到危险,还不如让我带着先过来认路,免得真遇到危险。”他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