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心下了然,低了头不再言语。韦见素正色道“陛下,臣今日入宫来,实是有一件要紧事拿不定主意,想请陛下为臣裁夺。”
太上皇道“哦什么事”
韦见素道“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昨夜我忽见冥界勾魂使入梦,教授我一支小曲,叮嘱说此曲关系天下苍生”
陈玄礼惊道“韦公,你也做了这个梦”
韦见素道“难道陈大将军也是”
陈玄礼道“我前些天也梦见勾魂使托梦授曲,但此事关乎鬼神,难登大雅,因此一直不敢上呈。这几天越想越觉得不安生,今日再也忍耐不住了,才寻了个借口来见陛下。陛下长于音律,或可为我等解惑。”
太上皇闻言不语,转身走回案桌前,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你们俩看看,可是这支曲子”
陈玄礼接过看了看“对对,就是这个虽然我看不懂曲谱,但名字是一样的,叫镇魂调不过梦中只闻乐声,倒不知唱词是否是这般。赐兹祉福,宗庙永固”
太上皇道“这词是我后填的。去岁我偶梦冥界大引魂使,也和你们一样,嘱我熟记此曲并广加传播,可挽救生民免于蒙难。最近我一直让梨园弟子排练此曲,并填上词以便传唱。听二位卿家这么说,看来真是确有其事,冥使有意相授,那我就可放心为之了。”
陈玄礼道“臣还有一点不明,这么一首小小的曲子,怎么就能挽救生民河山呢此曲固然凝神定心,闻之令人忘忧,但总不会因为唱个歌,叛乱就平定了,仗就不用打了吧”
韦见素道“吉少卿,你身怀异禀善通鬼神,可知为何”
菡玉不言,从袖中取出竹笛,奏出一曲。刚一开头,陈玄礼和韦见素便连说“正是此曲,正是此曲”
菡玉奏完一遍,方答道“不瞒陛下,臣曾亲见大引魂使,授我此曲。歌曲自然不能平叛,冥使所言挽救生民于蒙难,救的是人命,而不是战祸。”
陈玄礼道“少卿越说我越糊涂了,如今除了战祸,还有什么会令生民蒙难”
菡玉不答反问“不知陛下、二公可有听闻范阳、怀州、陕州全城尽灭之惨案”
太上皇大惊“什么全城尽灭从来没人向我提起过。”
韦见素道“范阳陷落贼手,未曾听闻。怀州倒是听二郎跟我提过,道是太尉久攻怀州不下,城中粮断,安太清又中饱私囊不顾百姓,以致民众,互相残杀,除安太清带少数亲随出城投降太尉之外,无一人生还。陕州又是怎么回事那边一直乱得很,来来回回,我又不在朝中,知道得不多。”
菡玉道“范阳、怀州皆起内乱,但何种内乱可令城中所有人同归于尽、无一幸免此乃妖鬼作祟,并非人为。”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怨灵来由、邙山之战、屠灭三镇等事大略说了一遍,只略去与大引魂使商定托梦一节。
韦见素和陈玄礼听完面面相觑,都觉得难以置信。韦见素道“少卿,虽然我亲眼见你从冥使手中救下陈大将军一命,这回又有勾魂使托梦,但是你说的这个怨灵也太匪夷所思了。”
陈玄礼也说“真是闻所未闻。”
菡玉道“各位可以不信我,但还不信冥使么无论如何,请务必听冥使一言,广散镇魂调。谨慎先行、防微杜渐,总好过他朝祸乱临近时再后悔莫及。”
三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呜咽声。太上皇老泪纵横,泣道“都是朕的错。是朕失德,令天下离心,黎民受难而生怨,酿成如此大祸。此非妖鬼作祟,一切都是因人而起,因朕而起,是人祸啊亏得我还自以为冥使授曲是怜我李唐宗庙,何其不自知”捧着那张曲谱,双手颤抖,泪落如雨。
菡玉忙拜道“陛下,臣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