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只应了一声,仍然低头自顾自地洗衣服。小玉问“你都知道”
菡玉一边搓衣服一边道“他原先就是这时候死的。不过我知道的事已经不作准了,安禄山不就早死了三年多,还是死于亲子之手。”
小玉道“史思明和安禄山一样,也是被自己儿子杀了。”
菡玉这才抬起头,也颇觉意外“被儿子杀了哪个儿子”
小玉道“当然是史朝义。”把前后原委说了一遍。
史思明和安禄山的遭遇还真是如出一辙,都是宠爱小儿子,想废了长子立幼子为储,长子畏惧,弑父夺位。不过史朝义比安庆绪还是有良心一点,没想杀自己亲爹,兵变时还告诫众将不要惊吓史思明。后来内讧四起压不住场,才杀了史思明,也是手下将领动的手。
菡玉听完便问“史思明宠爱的儿子是哪一个现在何处”
小玉道“是史朝清,一直留守范阳。”见菡玉低头细思,又问“史思明正准备寇击潼关,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陕州那边一定很乱,咱们还要去范阳吗”
菡玉不答,只问“朝廷那边如何”
小玉道“二师兄和大宁郡王已经退守闻喜,潼关守将现在是卫伯玉和鱼朝恩卓兄这么说的,不知他俩是什么官职。史朝义多次进攻礓子岭,都被卫伯玉击退,潼关暂无碍。”
菡玉道“史思明一死,更难攻下潼关了。史朝义弑父篡位,定会杀史朝清已绝后患,范阳少不得也要大乱。怨灵因战乱而起,尤恨胡虏。据我所知,范阳是第一个受袭的重镇,它们一定会去。”
果然被她不幸言中,史朝义即位后不久,就秘密派人到范阳,命张通儒杀史朝清及其生母皇后辛氏。此时叛军的将领大都是当初跟随安禄山起兵的老臣,如果说安庆绪凭借乃父的威信还可坐得住皇帝之位,史思明靠实力还压得住场面,那么史朝义作为一个军功平常的后辈,就完全没有指使这些叔叔伯伯的能力了。再加上叛军内部多次内讧,人人自危,谁还肯替他人卖命,都以自家权柄利益为重。史朝义不仅杀了史朝清和辛氏,连不肯归顺的数十名将领也一并除去,大开杀戒。这些将领岂甘任人宰割,无不起兵抵抗,范阳城中一片混乱。
菡玉和小玉一路上少不得要受叛军的辖制盘问,骑马也花了好些日子才到范阳。范阳、平卢等镇一直被叛军占据,未经战火,反倒比河东、洛阳一带平静宁和。但到接近范阳城时,难民又逐渐多了起来。
入暮时,范阳城墙已遥遥在望。天色擦黑,出城的官道上仍有络绎不绝的难民,个个只带随身细软,形迹仓皇,从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逆向而行都觉费力,二人只得下马步行。好不容易走到城下,只见城墙上并无守军,旌旗七倒八歪,而城门口两小队人马正在混战,难民就从战团缝隙中钻出来。
小玉拦住一位手挽包袱匆忙出城的老妇人问“大婶,城里面出了什么事”
老妇人跺脚道“造孽哟皇后大王的头都让人割了挂在大门上,杀来杀去,满地都是死人郎君、小娘子,你们怎么还往回走啊,赶紧逃吧”
小玉还想再问,老妇人一闪身,急急忙忙自顾逃命去了。
菡玉拉起马逆着人流往城门处走。刚到门前,里面又冲出来好几百人,混战一气,把门都堵住了。有些难民没来得及出来,被夹在乱兵阵中,刀枪无眼,被误伤的也不在少数。
小玉问“这可怎么办”
菡玉道“范阳西北依山,东面应该也有城门,绕到那边去看看。”挤出人群,策马依着城墙根向东而去。
范阳城一圈有几十里,此时天又断黑了,只有西天新出的上弦月投下些许光亮,走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