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有异,把桌上那碗补药拿了过来,让她服下。
“你觉得好些没”
菡玉放下空碗,笑道“哪有这么快。”见他面有忧色,又道“不过这几日倒是觉得比上月活分了许多,神医果然了得。”
“那就好。”他坐在床沿,握住她双手,眉宇间已带了倦色,却是舍不得离开。
她心生怜意,柔声道“相爷忙了一天,早些回房休息罢。”
“我不累,你要是觉得乏了就躺下睡罢,我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菡玉想起前两日每次他守在床边,最后的结果都是第二日醒来发现枕边有他睡过的痕迹。虽然如此,见他强忍疲倦的模样,还是觉得不忍,便道“我也不累。天天躺在床上,都快睡成一把懒骨头了。”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菡玉问道“相爷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是朝中事务繁忙么”
他却别开脸去“这些你就不用烦心了,只管好好养着就是。”
菡玉道“我也是看相爷最近总是形容憔悴,想必是有烦心之事。菡玉如今虽然卧病在床,不能与相爷分劳,但陪相爷说说话,听听相爷的”她本还想说至少可以倾听闲谈解闷,但看他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自觉这话说得太像关怀了,怕他又要误解,连忙住口。
他满心欢喜,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确实值得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擅自离京月余,陛下面前少不得要寻列名目,又积下许多事务等着处理,所以多花了些时间在外头。以后我一定早些回来陪你。”
他虽是贸然离京,但刚出城便被杨昌追上,写了封信札让杨昌带给左相韦见素,以朝事托之。韦见素行事向来以稳妥为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杨昭离京这个月朝廷也风平浪静,韦见素处理得也算平顺,不至于弄出个烂摊子等他回来收拾,疲于奔命必另有原因。菡玉也明白他的考量,是不想她忧心挂怀,可以好生休养,但这等大事她怎么可能完全放下不闻不问“相爷,安禄山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他执起她的手来,握在掌心里,“玉儿,你身子要紧,朝堂之事交给我就好。”
菡玉道“相爷,但请以实相告,否则菡玉实难安寝。”
他轻蔑地一扬眉“安禄山之辈,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他阴谋已久,势力盘根错节,一时之间难以拔除。你放心,再给我些时日,定能”
菡玉摇头“相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安禄山如今已成一方霸主,远在范阳鞭长莫及,哪是说拔就能拔得起。相爷切莫大意轻敌”
他哼道“再大能大得过当日的李林甫么”
“故相与安禄山一是在朝文臣,一是在野藩将,不可同日而语。前者如古树巨根,盘踞成网,但附土而生,有其死门所在,断茎则死;后者却是实打实一块巨石,真的硬碰硬,一点巧都讨不到”胸口有些发闷,她一句话没说完,连喘了几口气。
他轻拍她背,软声道“好好,这些我都明白,你不必多操心了,只管交给我来处置。”
“相爷,若你也经历过兵败如山倒、无力回天的局面,便不会如此自信满满了”菡玉按住心口,眉头深锁,“说来也是因缘弄人,若我能早些对你冰释前嫌坦诚相对,何至于如此境地。我早知道这一切,明明回来是要扭转时局,却还想尽量少影响他人,真是自相矛盾”
“你也尽了力,不必自责。离魂逆时非常人所能想,你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被当作不经之谈。换作十年前咱俩初遇之时,你若这样对我说,我必然只当你妖言惑众。”他发觉她神情有异,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晃晃,连忙扶住